沒了場外好心喻的幫助,黃少天必須自己面對密室接下來的挑戰,他心裡暗叫不妙,好在姜黎摘走他的耳機後又牽起了他的手,态度自然到容易讓人産生一些錯覺。
于是黃少天就那麼乖乖地跟在她身後,安靜看她後背披散的發絲尖尖落下來的弧。
他一安靜下來,顯得密室布置更加幽寂了不少,原本就瘆人的背景音直往兩人耳朵裡鑽,黃少天發現姜黎握着他的手在慢慢收緊。
咦,難道是她真的害怕這些嗎?
黃少天胸口一下子不知從哪升起了勇氣,也許是某種名為男人的自尊心的東西:
“别、别怕啊黎寶!有我在呢”
他也不動聲色把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兩個人一下子貼得很緊,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姜黎對他淺淺嗯了一聲,心裡放着的卻是其他顧慮。
不對勁,這個地方給她的感覺……有點不對勁。
從剛才起,姜黎就一直有種被人尾随,被人窺探的危機感。
這種念頭的來源并非密室裡的監控,而是她的本能捕捉到了一些知覺未能發現的信息,并告訴她有什麼東西在這間屋子裡。
她本以為那可能是黃少天的耳麥給她帶來的錯覺,但收走耳麥後,這種潛意識裡的想法并沒有消失。
“……有東西在跟着我們。”姜黎貼近黃少天輕聲道。
“是工作人員嗎?”黃少天沒什麼緊迫感地左右張望,“那些都是假的啦,他們也就吓吓人,不會碰你,别擔心,而且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不,如果說是密室裡扮鬼的工作人員,那她沒道理聽不到那些人的腳步聲。
姜黎心中很快否決了黃少天的猜測,不過……
喂,他不會真的以為她怕鬼吧?
眼瞧着黃少天一副英勇騎士的模樣護在她身前,姜黎欲言又止,思來想去,還是十分善解人意地給了他這個表現的機會。
他們随着解密的路線進到一間屋子裡,接下來的路需要找到一把鑰匙才能通行,這屋子大約是一個人的卧室,牆角擺着一張狹小偪仄的單人床,在昏暗的紅色燈光下,床鋪被子上的污漬看起來像是陳年的血迹。
另一邊的桌子上有一張信紙,黃少天猜那是線索,他十分積極地拿起查看,紙張正面是一封遺書,字迹清俊秀麗,講述了一個人郁郁不得志的生平,筆者最後大約是打算從高樓一躍而下,隻留下這封遺書交代後事。
黃少天反複讀了幾遍也沒發現有像是什麼暗碼或者線索的東西,他下意識翻過來看,紙張背後浮現出幾個還在滴血的大字,吓得他手一抖。
「你 作 弊 了」
猙獰黑紅的血迹幾乎要順着筆畫濺在他的視網膜上,薄薄的信從黃少天手中滑落,姜黎在空中捉回那張輕飄飄的紙,和正面的體面告别不同,遺書背面隻寫着幾個血淋扭曲的紅字:
「快藏起來,它要來了!!」
整個房間的燈光應景地開始閃爍,「嗒、嗒」緊湊的秒針走動聲也像是在催着他們躲藏,與此同時,一陣似有若無的呼吸聲憑空出現,并且離他們越來越近。
黃少天肉眼可見地慌了起來:
“快跑快跑黎寶我們快跑有怪要來了!”
他牽着姜黎沖向門口,可屋子的門這時候已經被反鎖起來,黃少天立刻改變策略,在屋内掃視觀察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人。
床底下!
黃少天掀起垂下的床單示意姜黎躲到裡面,然後自己也靈活地鑽了進去,隻拉開一條小縫偷看外面。
他很快感覺自己的後背被點了兩下,轉頭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姜黎:
“我剛看了,底下的地闆不髒的,我們在這裡躲一下吧。”
“我沒有潔癖。”姜黎對他解釋道,“但是有一個問題。”
在背景越來越近的喘息與腳步聲裡,她冷靜地開始講述:
“不知道你有沒有讀過那個很經典的恐怖故事,有一個人被跳樓自殺的女鬼前來索命,他害怕地去尋求大師幫助,大師說:「鬼的身體很僵硬,無法彎腰,隻要你能藏起來,讓鬼找不到你,你就是安全的」,于是那個人回家後和我們現在一樣,躲在了床底下。”
黃少天的臉色一變,他剛想讓姜黎趕緊别說了,就聽見她接着幽幽道:
“但是第二天那人還是死了,因為他藏在床底下時,聽着咚、咚、咚砸地闆的聲音逐漸逼近,忽然想起來……”
“跳樓的人,是頭朝下摔死的。”
完全腦補出自己和一個腦漿迸裂的頭顱對上視線的場景,黃少天哭喪着張臉被姜黎從床下推出來,姜黎掃了眼屋内布局,一把将黃少天按在那張簡陋的單人床上,然後用床上破舊又沾滿血漬的被子給他整個人裹起來,完事拍拍他的腦袋,把被子一蒙:
“别擔心,鬼不會傷害躲在被子裡的人,這應該是全世界統一的标準……喔,好像俊雄除外?”
“這種時候就别再拿咒怨吓我了吧!哎哎哎不對啊那黎寶你怎麼辦!”
被裹成一團毛毛蟲後,黃少天努力拱動身體想掙脫出來,最後也隻是在眼睛邊上掏出一個能觀察外界的被子洞。
這張床和被子實在太小了,能塞下他都很勉強,沒法兩個人一起躲起來,顯然是在玩二選一生還的套路,黃少天當然想主動把不會被鬼發現的選擇讓給姜黎,奈何姜黎沒給他展示風度的機會。
他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浮現出泰坦尼克号Jack和Rose在海上共用一個門闆漂浮求生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