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衛友松回過身湊近了一步,盯着席榆承的眼睛,微微歪頭,他很疑惑席榆承叫住自己的理由。
迫于尴尬,席榆承先是笑了一下,随後尴尬地抿着嘴唇,“就是覺得,好久沒見了啊,沒想到我還能回來和老師做同事……”
“我們昨天才見過面吧?”
和以前一模一樣,衛友松的話不給人變通的餘地。席榆承尴尬地抿緊了嘴唇,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要說什麼。
衛友松見他又沉默了,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才好。這樣的神情衛友松看不懂,沉默地繼續上前一步,盯着席榆承的臉。
他的眼睛很幹淨,連一絲紅血絲都不見,修長的手指展開,中指和拇指托了一下眼鏡框的下緣,眼睛鼻托發出了輕微的咔哒一聲。讓已經看楞的席榆承找回半份理智。
“啊,是。但是昨天……”席榆承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
昨天明明毫無克制地将他整個人抱緊在自己懷裡了,甚至能聞到他上了一天課後身上散發的白闆筆有些刺鼻的油墨味。
他和四年前沒有一絲差别,歲月都對他格外寬容。不過也可能是26歲到30歲并沒有什麼可以大變的餘地了。
“昨天?”
像是失憶一樣,衛友松的表情和席榆承漲紅了臉的羞澀完全不同,反問一句。席榆承便一句話也開不了口了。
窘迫,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後脊發涼,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我們的辦公室不在一起,美術辦公室沿着這一層直走到盡頭右拐,等一下會有老師帶你去的。我先上樓了。”
見他遲遲開不了口,衛友松也沒有繼續陪他在走廊上罰站的意思,冷冷地告訴他辦公室的地址,修長的右手輕輕在空中拐了個彎,随後轉身離去。
又沒說出口。席榆承眉頭緊皺着,深吸一口氣,注視着衛友松的背影。
随着他走路的節奏,空蕩蕩地白色襯衣都會漾起好看的波紋。
不行,必須要說出口了。昨天因為太思念對方,緊緊地抱住對方,卻磕磕巴巴一句話都講不出來,最後隻換來對方毫無情緒地道别。衛友松像是忘記了自己。
可他又記得自己。
不行,如果現在不說清楚的話……席榆承的腳步不自覺地開始挪動,卻無法再次出聲喊住衛友松,隻能邁着步子跟上衛友松。
“韻韻!”
衛友松溫柔的聲音在前面響起,讓席榆承一愣。
他還從來沒有聽過那個木頭一樣的衛友松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呼喚過誰的名字。
緊接着,稚嫩的童聲在衛友松面前響起來,小男孩咯咯笑着,肆無忌憚地在走廊上奔跑,換來周圍學生們滿是寵愛的視線和讓出來的一條小路。
席榆承像是被鈍器擊打般頓住腳步。
他看着衛友松彎腰,将跑到自己面前的小男孩高高舉起又安穩地抱緊在自己懷裡,最後在小男孩稚嫩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小男孩埋在衛友松的脖頸處撒嬌。
席榆承呆呆地看着這一幕。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四年前那個告白的夏夜。
他曾拼盡所有勇氣在衛友松的唇上落上虔誠的吻,帶着哭腔,緊張到發抖地說,
“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可以……可以跟我交往嗎?”
而那時的衛友松,即使被突如其來地強吻了,也依然木着臉,看不出一絲情緒。
他的回答很遲,先是張張嘴,思索了半天沒有找到合适的話語,于是深吸了一口氣,“……你已經考上了國外的藝術大學,而且,我也不能和你交往。”
“我已經畢業了,我們也不是師生關系了,對吧!”
席榆承極力辯解,擔心對方是因為這一層關系而有所顧忌。
“……你還年輕,會遇到合适的人。我不是那個人。”
衛友松的回答既不溫柔,也不委婉。他直接掐斷了席榆承種在心裡生根發芽三年的紫羅蘭。
“不會了……我不會再喜歡上誰了。”
不顧忌衛友松的回答,席榆承的眼眶發紅,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嘴唇輕輕顫抖着。酸澀又痛苦的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他覺得眼眶發熱,哽了一下,眼淚便充滿了眼眶,但卻強忍着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我會一直等你的,即使你不會愛上我,我會愛上的人,除了你,再也不會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