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觀念一直都有,席榆承比誰都清楚。雖然他已經靠自己實現了獨立,可父母不時的電話還是會讓他感到焦慮和不安。
來自最親的人的擔憂,甚至比他們的辱罵更讓當事人難過。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并不知道,我隻知道,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堂哥用盡了所有的手段,最後險些把自己的命丢了。終于得到了同意。”
衛友松的聲音很平靜,很難聽出他話語間有什麼感情色彩。可席榆承專注地盯着他的眉眼,能清楚地從他黑珍珠一樣的眼眸中,讀出傷感的藍色。
“但是那個男人死了,因為槍擊案,在去實驗室的路上,死了。”
衛友松的左手搭在桌面上,指關節輕輕敲着桌子,敲出了一串焦慮的節奏,宛如悲戚愛情劇的高潮。
“然後我堂哥就殉情了。所以我大伯曾經有個孩子。”
衛友松的視線很是傷感,注視着席榆承,卻多了一份意味深長。
“他曾經提過想要把韻韻帶去撫養,我就已經拒絕了。可這些年,他的聯系越來越頻繁。我猜他應該是怕韻韻越來越大,記事了就不好帶走了。”
席榆承并不了解衛友松所說的那位大伯,可從衛友松語氣中的擔憂,不免跟着産生了不好的想法。
還帶着些許油畫棒蠟痕的手握住了衛友松的左手。
“你不願意的話,我肯定不會讓他帶走韻韻的。”
席榆承說得肯定。
懸崖邊的衛友松突然被人穩穩地托起。
“不如這樣吧,我陪你一起見見那位大伯。”
席榆承的聲音很溫柔,像是找到了一個平衡點,讓衛友松在焦慮和擔憂中得到了一絲安慰。
“你怎麼陪我見,你又不是……”
“我是友松的男朋友,席榆承。”
席榆承微微躬身,恭敬地伸出手鞠躬。
衛友松的大伯和衛友松已經沒有什麼相似之處了,兩個人從臉型到身量都看不出有血緣關系。
“啊……”
突如其來的人際關系,讓大伯和大伯母都有些吃不消,視線在衛友松和席榆承兩張臉上來回流轉,最後也沒有說出什麼。僵硬地伸出手,讓他們在桌子對面坐下。
衛友松并沒有開口說話,席榆承也并沒有開口。大伯母放下茶杯,對上兩個人視線時,隻是淡淡地點頭。
優雅又貴氣的婦人并沒有做出什麼不合适的表情,盡管能看出他們夫婦都因為突如其來的人際關系而慌了。
“啊,韻韻沒來啊。”
話題扯到了唯一能夠繼續聊下去的孩子的事情。
“我們沒告訴韻韻關于我們的事情,所以也沒讓韻韻來。”
顯然,因為隻有席榆承和衛友松來,大伯很失望,可還是在面上撐住了。
聽到這樣的理由,他是不快的,卻也并沒有發作。
他沉默地喝着杯子裡的茶。席榆承小心地觀察着他。
那是席榆承印象裡,上一輩就去國外打拼的人會出現的神情和面容,堅毅而聰慧,有着褒義意義的狡黠,在國外的生活讓他曆經風雨,曆練出一身的精明。
如果要雕刻,也許要花很久能雕刻出歲月的痕迹。要是油畫,鏟刀要在畫布上用多大力氣才能畫出那份沉澱。
席榆承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腦海中已經浮現了畫布,甚至預想到自己要花多久才能完成一幅肖像畫。
“韻韻不知道你們的事情啊,你們現在是……”
大伯母先開口,視線裡帶着狐疑。
“啊……對,我們住在一起,因為友松前段時間幫鄰居抓賊,被看到臉了,警方還在抓人,所以暫時從家裡搬出來,跟我住在一起了。”
席榆承的視線落在大伯的臉上,友善又疏離。
“那你們,還有時間好好帶韻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