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知再醒過來時,入目便滿是黑色。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坐起身來,可是隻是一動,她的手腕和腳踝就傳來了□□感,那股被束縛的感覺讓她别過頭就去看,就看見自己的手腕上被捆了一段黑色的繩索,繩索的另外一頭在床柱子上。
簡知順着那柱子向上看去,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并沒有回到鬼方客棧,而是被溱柯帶到他的宮殿裡來。她曾經聽羅刹說過,溱柯住在冥界深處的黃泉宮叱羅殿,那殿宇全是由黑色的鎮魂石打造,莊嚴肅穆,遠遠望去,便讓人通體生寒。
如今簡知入目便是這無盡的黑色,幔帳,床頭,還有地闆,梁柱,甚至穹頂,都是黑色的,而她就如同被這些黑色淹沒了一般。
簡知掙紮了一下,手腕和腳踝上的繩索再次收緊,勒得她疼。
不用想,捆她的繩子是縛魂索。
這是溱柯平時用來捆那些不聽話的惡鬼的,想不到如今竟然用到了她的身上。
簡知有些無力,她深深歎息了一聲,幹脆擺爛。
這一躺,簡知就躺了不知道多久。
就在她意識昏昏沉沉之時,耳邊傳來了腳步聲。
簡知睜開眼,回過頭,就看見溱柯一身黑色長袍邁進了殿内,他的身後,是冥界無盡的黑色天空。
殿内藍色的燭火跳動,襯得他的臉色青白帶藍,那雙眼睛深不見底,氣勢可怕得緊。
簡知眨了眨眼,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溱柯……”
話音未落,縛魂索猛的松開,簡知手腕一松,還來不及驚喜,她的脖頸就猛的被勒住,整個懸浮在了半空,吊在了溱柯的面前。
簡知伸手去撫自己被勒住的脖頸,雙腳踢打,她神色痛苦地低頭朝溱柯看去,就看見他已經紅透的瞳孔,邪魅肆意,又冰冷無情。
“水清淺是誰?”悅耳低沉的聲音帶着嘲諷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簡知蹙了蹙眉,艱難開口:“溱…柯……”
“你不是叫簡知嗎?你不是不記得一切嗎?你不是說你同你的師尊之間沒有關系嗎?那你告訴我,我在陽間看見的一切,都算什麼?”溱柯句句逼問,聲音冷得刺骨。
簡知眨了眨眼睛,眼底濕潤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脖頸,示意他放開自己。
溱柯冷笑,手指一揮,簡知便跌在了床上。
她身上的白裙堆疊,趴在被褥間的身影纖細,略帶咳嗽,她捂着自己脖子淚光盈盈地擡起頭來:“我沒有騙你……我之前真不記得……”
“那你怎麼突然想起來了?你還去了魔界救他,同他回了人間,你們還心心相印,成了夫妻,拜堂成親?!”溱柯眼裡的嘲諷加深,他離床榻近了一些。
他那般迫人的氣勢,簡知自然不敢和他争鋒相對,她姿态低微地開口:“我隻是無意間回到自己身體,然後就想起了一切,至于去魔界,我也隻是想回人間去看看,又怕你不同意,所以我才想先去魔界躲一躲,卻不想……”
“事到如今,你還在騙我!!!”溱柯徹底發怒了,他的手中猛的出現一條繩索,隻是輕輕一揮,簡知就被他再次捆起來,綁在了床頭。
“你當我是什麼?是傻子啊?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的蠢貨?你說這些話來诓我,是認為我沒有腦子,還是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好騙!”溱柯抓住簡知的衣領,雙眼瞳孔紅透,他滿眼的仇恨幾乎要浸出來,“水清淺,你這個騙子,千百年來,隻有你敢滿口謊言,如此欺騙于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
簡知被他那樣逼迫着,她眨了眨眼睛,眸子裡瞬間充盈眼淚:“我沒有騙你……”
“是嗎?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溱柯冷笑,“你非要逼我與你對峙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簡知有些心慌了,她搖頭,剛要拒絕,溱柯就猛的揮袖,隻見空氣之中,猛的出現一堆白色的文字,上書:水氏清淺,氏族女,自小上瓊華山,于岷長宗内随仙君止微修行,十四歲時築基,十八歲時……
這是水清淺的生平。
簡知看着那些文字,她似乎明白了溱柯為什麼要呈現那些文字,她搖了搖頭,破碎呢喃:“不要……”
可是她話音未落,她的死因就猛的被溱柯單獨提了出來,放大,再放大,然後落在了她的眼前。
“秘藥入茶,呈之師尊,陰陽兩合,鳳鸾同鳴。止微醒神之時,二人已成。止微與之決裂,斷絕師徒關系,水氏不甘,因愛生恨,自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