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時節固然沒有蓮花。
更沒有不但白,還帶點幻彩,帶點亮的蓮花。
小侯爺以内力特意催開遞去,并非因那女子喜愛。
而是他用心險惡。
面對這個無知無覺、風情萬種、美豔癡心的捧花女子,隐晦炫耀起了成果。
——他真的已練成了《山字經》。
道藏有雲: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世間萬物竟不再循乎天地常道,皆因元十三限那驚世駭俗的秘傳殺法——《山字經》所攜之詭異附帶效能導緻。
“你真有錢。”
環顧四周,将每一處舒适旖旎盡收眼底,朝徹子感慨的不是“吾家富貴,竟至于斯”。她藏在話中的小心思,也并未被過多留意。
畢竟,方應看并非雷媚。
他不熟悉朝徹子的弦外之音,朝徹子也不是他的紅粉知音。
陳設一新的石室越是華麗舒适,就越使朝徹子心生疑惑,難以索解。
至少,她察覺出了不對勁,轉而狐疑發問:
——“我們真的是夫妻嗎?”
——“你還有别的夫人嗎?”
——“你真的愛我嗎?”
她抛出三個問題。
方小侯爺便神情誠摯的對她許下三個彌天大謊。
“可是……你好像根本不關心我。”
公子哥兒的身形微微一僵,随後,笑容如春雲乍展。
“是我不好。”
他道歉,朝徹子便心不在焉地原諒,卻終是酸澀不減。
——隻覺鬧起來似乎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故此揭過。
縱然反應冷淡,朝徹子依舊美得令人心悸;她的冷,也恰好能中和方應看體内血液的翻湧躁動。
頭還昏沉的埋枕頭裡,男子修長的手臂卻将蠻腰扶起。
光潤如脂的手感落在掌心,就像貼了尾冰涼的、軟若無骨的白魚。
魚是腥的。
但她異香馥郁,情動之時尤烈。
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久而久之她竟習慣。有時睡得正香,也會被陡然分開雙膝……
習慣會将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
此時已入冬,北風悠悠打着旋兒。
氣派非凡的大宅門前,寫着幾個筆走龍蛇的字:“諸葛神侯府”。
突然意識到朝徹子是失蹤,翠微殿的宮女小苔沿着地道,一路出宮,心急如焚向其“報案”。
“我家姑娘不見了!”
“中秋過後她就沒了消息,這麼久還不回來,她肯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甚至是……”最終,小苔隻餘下幾聲短促而顫抖的氣音。
線索不明朗,案情便無法推進。
帝姬失蹤乃大案,對方又是已故師弟的愛徒。諸葛正我急召麾下門徒,暗中商讨追查此事。
無情、鐵手、追命、冷血四位名震江湖的大捕頭再度彙聚京師,你看我、我瞅你,皆不知該說什麼。
大家都有正事、要事。
以他們的能耐,用在一個本來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頑劣街溜子身上仿佛有些屈才。
“沒準……她就是單純不想見人?”率先開口的是“三爺”追命。
即便這個理由連他自個都無法說服。
冷血抱劍不語,無情微垂着頭,鐵手巋然而立。而他性格直率豪邁,當然較其他人幾人發言更加主動。
“可世叔的意思是——無論她願不願出現,我們都得探出她的下落。”無情的話一出,大家就知道此事不想為也得為之了。
小樓中沉寂了片刻。
很快他們便想到了省時省力的辦法。
朝徹子的活動範圍多集中于京畿一帶,若要找人、找線索必定離不開京中幫派眼線耳目的襄助。
——“金風細雨樓”的軍師楊無邪應該會十分願意效勞吧?
然而,袖手旁觀,一任他人辛勞,自己卻無所事事,絕非四大名捕行事之風。
他們決定先花費足足五日,在整個京城地毯式搜尋探查朝徹子的下落。
若無所獲,再來請這些個江湖幫派協從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