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那會兒在輕功上有天份,打不過人,跑得總算還快。無父無母,無依無靠,也不大學好。
偶爾也偷,他偷的不是錢,不是女人,也不是東西,他偷的是酒或是吃的。
所以在他少年時期,常給人追趕打捕緝。
也因着偷酒,他與諸葛神侯結下了不解之緣。
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當上追緝兇徒要犯的捕頭——而且還是名動天下的神捕!
追命相信,任何人都是有可能改邪歸正的,朝徹子也不例外。
——哪怕她對着諸葛一口一個老登、将偷來的贓物塞進他家小師妹的懷裡、火燒玉清昭應宮、毆打無情大師兄、摔爛天女師娘的遺物玉镯……
天降大雪,方應看回府摟着“夫人”親了又親。
比起蒙在鼓裡,清醒沉淪才可怕。
朝徹子懶起施妝,她從不傅鉛粉,肌膚天然有一種瑩潤美麗的光澤。
塗好的口脂被蹭掉了大半。
須臾,室中濃雲密雨之聲不絕。
呆望着頭頂的流蘇寶帳,她懶洋洋說道:“我想出門玩。”
然而這話似乎令對方突然欲熾情炎。
“嘶——你今天好兇。”她抱怨着哼了兩聲疼,有些招架不住。
“有嗎?”鼻尖相抵,方小侯爺怔怔反問,瞧着俊臉竟如同丢了魂。
有沒有他自個清楚不過。
連日來,追命始終徘徊在“不戒齋”周圍蹲點,且越發明目張膽,他的行為已使“有橋集團”警覺。
方應看都懷疑他是沉不住氣,想要強行搜查當朝侯爺的府邸。
為次,他特地在府中各處加派了更多人手。
白日裡米有橋向他表達了困惑。
“你……到底怎麼想的?她一心拖咱們下水,放是放不得,留着又是個燙手山芋……”
殺還是不殺,總要給個準話吧?
米有橋曉得他每晚壓着朝徹子的膝彎狎戲,好不快活。
——諸般花樣玩遍,不知這小侯爺是否盡興?
既然放不得就必須死。
一但囚禁帝姬的事被神侯府或者六分半堂、金風細雨樓抓到把柄,整個有橋集團都要遭殃!
殺了毀屍滅迹,以防夜長夢多。
成大事者怎可拘泥于兒女情長?玩膩了就趕緊處理掉吧。
米有橋勸道:“就剩她一個了,留着終究是個禍端。”
說實在的,雖然這方小侯爺是他苦心培植出來的,慧心栽培出來的,但他是愈來愈怕他了,甚至是愈來愈不了解這個人了。
為防傷心神箭的功法、破解之法傳出。
方應看已然将可能知曉此秘的元限門人逐一清除,手段殘忍,不留餘地。
——到最後也就剩下了朝徹子。
至于唐非魚……此人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他心中暗自盤算,本欲借蔡京之手一試深淺,卻不料那老狐狸狡猾異常。
試探之舉未能如願。
卻恰逢朝徹子練功走火入魔,被他給撞個正着……
神通侯何許人也?
出爾反爾、玩文字遊戲的高手,以男色引得無夢女幫其辦事、心狠手辣、下限極低、過河拆橋……
但他遲遲在朝徹子的事上舉棋不定,倒是令米有橋犯了難。
莫不是真愛上人家了吧?
别開玩笑了!
——這可一點都不好笑啊。
總之今日,米有橋指望這位“有橋集團”真正的頭兒能表個态,安一安大家夥的心。
方應看最後也不負衆望的表了态。
“公公,咱們還是找個機會送她上路吧。”他本在不斷踱步,此際卻如釋重負,目光淡漠。
諸葛神侯府施壓,囚禁帝姬的事遲早紙包不住火了。
原本就多留了她一段時日。
——米有橋還是有點不放心,就怕他口中應承得爽快,心裡卻猶疑不決。
更怕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反悔。
當然,對于朝徹子想出門的“遺願”,方應看肯定會盡力配合滿足。
他這段時間待她格外溫情,予取予求,無非是施舍将死之人一點兒小小的臨終關懷。
所以他并未立馬拒絕朝徹子。
隻說:“容我些時日,好為夫人打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