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被雪覆蓋的無聲世界便傳來了敲門聲。他們從床上緩緩起身不願松開對方的手,如同被千斤頂一般跟着眼前的人,不得不走向不止有他倆的世界。
眼前的岔道口讓他們全身僵住,手上傳來的力度讓不舍與不安再度加深。
一句突兀的聲音督促道:“大人,時間不多了。”
下一秒流浪者松開了國崩的手,轉身前往人類指示的方向。
國崩呆呆注視着流浪者果斷的身影,第一次深悟他們的不同。不管面對什麼,流浪者一旦決定便毅然決然地向前,而他優柔寡斷又膽怯,麻木地被推動着。
“大人?”
國崩回過神,強迫自己忽視那快要消失的身影,轉身前往目的地。心情沉入海底,靈魂仿佛被帶離了此處,身後越來越大窸窣聲也傳不進耳内。
在冬日的太陽照耀下,流浪者像發着光,踏着雪,從另一邊跑了過來,他緊緊抱住了空洞的國崩,靠在肩膀處耳邊低語:“剛剛忘記了...”
緩了一會,他擡起頭堅定地直視對方:“我出發了!”
“去吧。”國崩摸了摸流浪者的臉淡淡道,他看着流浪者再次離去的背影,蜷縮了再次空無一物的手。
他...也必須出發了。
流浪者失神地望着視野内掉落的雪花,反複回想國崩那冰冷到刺骨的體溫。必須盡快處理完這份未知,再一次寸步不離。他打斷了喋喋不休介紹着孤兒院,壁爐之家的士兵:“醜角說‘新的相遇’會讓我不注視他,為什麼?”
士兵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指長發的人偶:“醜角大人的意思,大概是您會遇到比他還要重要的人。”
“為什麼會遇到比他還重要的?”流浪者一臉茫然。
士兵沉默了,緩緩吐出:“有些人會覺得現在的不再重要,有些人認為現在的越來越重要。”
“要看大人您,是什麼想法。”
流浪者若有所思:“謝謝,不需要介紹了,哪裡人多帶我去哪。”
“但,但,那個地方用來培訓新的愚人衆士兵。”士兵神情猶豫,“可能有危險。”
“帶路。”流浪者毫不猶豫道。
士兵無奈帶着流浪者去往訓練場,訓練場的少年正在互相搏鬥,漫天道具亂飛。流浪者用手打落了莫名其妙的飛來的東西,看着發紅的地方,反射條件地說:“疼。”
“大人,還好嗎?不如去其他地方。”
流浪者搖了搖頭,有點不悅于國崩不在身邊失去了說疼的意義,他不耐煩道:“現在是相遇完了嗎?”
“...至少得和他們說幾句話。”
“好。”流浪者撿起了剛剛打落的物品,直徑走向橙發少年,“你掉的東西。”
“啊,真的!”他接了過去安裝進了機械裝置裡,打量了下流浪者後提問道,“嗯?你是新來的嗎?”
“嗯。”流浪者強行讓自己将思緒從國崩那離開和對方交流。
“瘦成這樣要來戰鬥部隊?還是說想人體改造?别這麼想不開,間諜也可以啊。” 橙發少年一臉擔憂地勸解着。
“不加入,他不同意。”流浪者好奇地問道,“人體改造?”
“啊,人體改造就是...”旁邊的士兵咳嗽了一聲,用眼神制止了對方,解釋道:“一種提升實力的技術。”
橙發少年聽到這個欲蓋彌彰的說法歎了口氣:“嘛,反正你不做就好。不過,‘他’ 是?”
“長得和我一樣,但是短發,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嗯...雙胞胎?”流浪者想起了那個夜晚,雙眸一沉。
士兵捂住了臉,準備攔截流浪者的進一步自爆。而橙發少年被逗得笑彎腰,緩過來後他撿起了地上的樹枝,低聲道:“我偷偷告訴你,我不是人類,是來自深淵的魔物,批了人皮而已。”
他揮舞着樹枝,偶爾虛空釋放技能:“看到火焰了嗎?在我一身令下,遠處的樹木就會燒焦!”
士兵慶幸着眼前的人是個笨蛋,他的任務保住了。流浪者則不解地看着對方:“首先,大家都聽到了,你沒偷偷告訴我。”
“其次,沒有火焰。”
橙發少年才發現一堆人圍着他看戲,他尴尬地笑了笑後擺手示意驅趕:“咳咳,散場,散場,什麼都沒發生。”
當附近沒人後他回過身來,埋怨道:“我都沒揭穿你那‘你們人類’,你這個時候也要配合我啊!”
流浪者歪了歪頭,将袖子拉高露出了球形關節:“你們人類。”
“大人,請不要做出這種舉動!”士兵壓低了聲音,慌張又急忙地拉下了流浪者的袖子。
橙發少年愣在了原地,随後開始驚呼:“啊?啊!!”
訓練場的其他人全部這聲動靜吸引過來,他饒頭後半鞠躬以示道歉,急忙地拉着流浪者的胳膊來到了角落:“所以就我是小醜?不對...不對,這,這先不管。”
他壓着聲音:“為什麼這麼簡單就暴露你自己?!不應該好好隐藏身份,混在人群嗎?”
“他說暴露了就會被傷害,會被驅趕。能快點趕我走嗎?我想去找他。”
流浪者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見到國崩,并再也不用擔心醜角的話,來這以後第一次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