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鬧騰的場景頃刻間連針掉落都能聽得到,包間中的空氣已被凍結無法流動。
派蒙不安地左右扭頭,附在旅行者耳邊輕聲詢問:“是不是應該勸一下?感覺下一秒他們就要打...”
旅行者當機立斷将派蒙的嘴巴捂住,這份私語在如今甚至能有回聲。
流浪者無視附近窸窸窣窣的動靜,食指反複點着桌子。‘咚’,‘咚’的聲響分外刺耳,牽動着心髒的跳動。在這份極具壓迫感的氛圍下,他再次強調:“過來,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冷冽的眼神與命令的口吻将國崩的恐慌與不安瞬間點燃,他僵硬地走向流浪者,大腦被必須執行所塞滿。不然的話,會和他擅自違約的那次一樣,仿佛一瞬間要從他面前消失。
國崩的步調越來越快,彎腰牢牢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對方,而手止不住顫抖。
流浪者一摟将國崩坐于他的大腿上,一手環腰,一手輕撫對方的腦袋讓其靠于他的肩膀,他對着耳邊低語:“從今往後,你都要和今天一樣,自己到我手裡。”
“嗯。”國崩下意識回複,懷住對方的力度加深。
流浪者感受到對方仿佛想将自己融入骨髓以及遲遲無法停止的顫抖,放棄了原先的計劃,永恒翻騰着不安,從而隻能注視着他。
他輕輕撫摸着國崩的背緩解對方此時的心情,内心無奈歎息,才短短幾天他又留了封信,還能恐慌又害怕成這樣。
這幾百年間,他可是一直煎熬于自己是否真的是對方不可或缺的存在。若真的,怎麼會三番五次忽視他?若假的,怎麼又會如此無微不至?害得他重複着否定與肯定,崩潰與自我修複。
...算了,他心理承受能力夠強,又有充足的時間讓這膽小鬼邁向他,所以他不必與他一樣經曆這些。
“鐘離先生相當讨厭海鮮,旅行者她們是他叫來的。”他開口暗示。
國崩不再倚靠于流浪者,緩緩坐直,俯視對方的神情以作确定。
流浪者按住國崩的腦袋與之額頭相抵,鼻尖相觸,近距離仰視這雙失光的眼睛說道:“而我不會剝那些奇怪生物的殼,一口都沒吃。”
國崩被那雙隻映入他的眼瞳與那短短兩句話給出的言外之意安撫到,報複對象附帶的兩個贈品,以及假象被撕碎的現在,那分明就是謊言的沒有他不行。
他坐于一旁,伸出手臂将流浪者摟于懷中後,拿起菜單詢問道:“要吃什麼?”
流浪者懶洋洋地靠着國崩,食指選着菜單上的料理。在圍繞着他的氣息下,此刻終于獲得許久未有的安甯。他果然還是喜歡與堅硬冰冷的樹木不同,對方柔軟的肌膚和溫暖的體溫。
氣氛看似緩和,派蒙立馬出聲,一句話概括了看到的所有畫面,感歎道:“你們關系真好!”
“有想吃的自己來點。”被派蒙這句話取悅到的流浪者淡淡道,而國崩垂眸沉默不語。
派蒙摸了摸凸出來的肚子,以還有第二個胃作為借口,樂呵呵地想湊近去參與點餐。
旅行者揪住了她的鬥篷,這些親密舉動讓她感到的違和感,甚至掩蓋了明明是答謝卻要邀請鐘離吃他讨厭的食物,來到隻制作海鮮料理的新月軒餐廳這件事情。
派蒙扭頭疑惑道:“怎麼...”話音未落,就被突然出現于門口的愚人衆成員打斷了,他神色慌張:“鐘離先生不好了!你們往生堂被官軍找上門來了!”
“七星把仙人攔在璃月港外,矛盾一觸即發結果遭殃的是我們愚人衆!都怪那個凝光!”
“這...希望胡堂主暫時應付得來吧。”鐘離神色猶豫,視角轉向流浪者像是不好意思中途離席。
愚人衆成員終于注意到了他們的執行官,連忙上去求助,先收獲了冷漠的雙重答複“找公子”,再次嘗試的下一秒得到了“滾”,大驚失色下真就連滾帶爬離開了。
而旅行者皺着眉頭,思索着如何阻止仙人與七星關系惡化,在鐘離給出【引信】的提示下靈光乍現,匆匆道别後便拽着還蒙在鼓裡,想再吃一頓的派蒙飛奔黃金屋,尋找公子。
流浪者餘光瞟到她們不見後,意味深長道:“戲台已被搭好,演員也即将就位。”
“如今已成定局,鐘離先生不如先行一步,日後再将鐵觀音交給我。”
鐘離聽出了這份逐客令微微颔頭,的确不需要再牽制這個會妨礙他規劃的意外因素,三言兩語告别後便去向往生堂處理事務。
随後,流浪者搖了搖傳菜鈴,新月軒的員工便迅速來到包間收拾好了餐桌,上齊了菜後他從國崩的懷裡掙脫,坐在旁邊指揮着對方給他剝種類繁多的海鮮,而對方手在動,視線卻從未偏移一直凝望。
這道視線越發灼熱,流浪者夾起了附近的涼拌蔬菜喂向過于喜歡照護他的國崩,詢問道:“怎麼樣?”
“可以。”國崩微微點頭,給出了相當高的評價。蒲公英草被清水焯過,絲絲苦味與香油結合,簡單的調味下倒是口感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