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懸崖邊俯瞰地面,等了一會對方都沒有動靜反倒是給他紮着刺骨的狂風下胡亂飛舞的長發,他扭頭想看向身後的國崩,猜測道:“先跳到地面然後繞一圈到雪葬之都?”
“别動。”國崩繼續捆着長發,“不必,這裡不是有着勤勤懇懇又求知若渴的旅行者麼。”
耳畔傳來過于陰陽怪氣的形容使流浪者嘴角上揚,贊同道:“的确不必。”
“但小路那邊的洞口不是更方便...”他的疑惑還沒有提完,遠方的夜空中便升起了盞盞孔明燈。下一刻,身旁的人偶将手插進他的掌心與他緩緩十指緊扣,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這邊離璃月更近。”
一瞬大腦空白的流浪者如同随意打趣般輕聲道:“真是,兩個都一起不幹正事要完不成了。”
“沒想到你還有自知之明。”
“那當然,完全不改。”他說出了相當自豪的語氣并扭過頭來與國崩對視。
目光内刹那擠滿了流浪者面容的國崩感歎這份神情真是過于讨打,嘴角卻不由自主上揚,被那雙熠熠生輝的藍紫色明眸吸入,隻有他的那雙...
“我想看你跳舞。”突然莫名其妙的話語打斷了國崩失神的凝望,他疑惑道,“嗯?”
“我想看你跳舞。”流浪者再次重複。
國崩歎了口氣,真麻煩!他輕輕擡手中雷光聚于掌心成劍,與漫天的暴風雪一同共舞。
流浪者坐于一旁仰頭凝望着對方,反複深呼吸中越發攥緊空洞之處的衣裳。
一樣的對視,一樣隻有他們的森林,一樣點滿黃光的遠方夜空,甚至連這份舞蹈都别無二緻...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升起這種無法抹去又無法平複的感覺?!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變了?
最初應該隻是好奇擁有同張臉的國崩,唯有好意與感謝又懵懂的他肯定也伴着一份喜歡,雖然之後時時惹他生氣但依舊不變,隻要對方在身旁便能獲得輕松與怡然,現在卻...截然相反。
所以?是事到如今不可能不明白對方曾将他丢棄了幾個月...讨厭?
流浪者深邃地審視着國崩的一舉一動,目光中的人偶正向他獻舞,隻向他獻舞!
微微垂眸,睫毛因飄落的雪花輕輕撲朔,纖細的身軀被巨帽籠罩,蕩起的衣袖宛如繁花盛開,搖曳的身姿繞着淩厲的風。絕美得如當初一般像要離他遠去,卻根本不似當初那般想與之共舞。
不知何時起流浪者單手遮住了面容,隐隐透出閃着寒光的雙眸,而另一隻手下意識地食指反複敲擊雪地。
白皙的肌膚真不相稱不如泛點紅暈,冷冽的雙眼平淡乏味更适增添幾分迷茫,眼角的绯紅過于黯淡幹脆讓它更為鮮豔,帽子上挂着的黑紗屬實礙眼...
在這食指越發急促的敲擊中,他像是清醒了過來,冷嘲着自己。語言這種東西還真是貧瘠,定義與表達一個都做不到。
這絕不是喜歡,又絕不是讨厭。
但這片刻的清醒下一秒就被對方腿間劃過的水珠奪走,流浪者卻仍反複掙紮。
不行,沒有理由,這次不是檢測對方會不會拒絕他。
不行,沒有時間,天降之柱可能快要修好了。
不行,沒有地方,都是雪,衣服會髒...
直至攤在流浪者面前的掌心打破了這個僵局,他遲滞地搭了上去站起身後雙手不由自主地環住了國崩的腰,眸中的冷光一瞬掠過,伴着毫不猶豫咬向對方脖子的動作下,流浪者的大腦瘋狂旋轉此刻的舉動如放慢了幾百倍一般。
不行,不行,不行,不...而靈魂與□□分割兩岸。
牙尖即将觸及的一刻,即将打上他的印記的一刻,這個人偶即将屬于他的一刻...驟然天搖地動,樹葉與積雪被震落一地,寒溫也稍稍褪去。
“啧。”流浪者極度厭煩道,隻好抿住了唇并關上了眼簾,手再度環緊了國崩的腰。
身上的力度與懷中閉眼靠于他頸窩的人偶,國崩眼瞳透出幾分無奈而嘴角上揚,輕輕拍撫對方的背安慰道:“來年還有海燈節,嗯...那個倒挂傘。”
“那種東西無所謂。”流浪者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國崩。
國崩指尖輕柔地劃過流浪者的發絲,嘴角淺笑。是麼,原來是想和他一起過個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