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了博士實驗室,居然還能...”
下一句。
“...啊,是。天空突然降下火,你們不過...”
下一句。
...
“對了,我怎麼不記得我有做什麼你要給我報酬的事情額?”
“你準時将那份文件交給了他。”
與這句話同瞬,流浪者毫不猶豫地離開座位。
旅行者神色茫然:“...那不是?艾爾海森和我說...”
話音未落,另一個身影從她視野内一閃而過。
埋藏的地雷,是兩顆。
國崩一步,一步,重重逼近前方的流浪者,面上鑲嵌的笑容顯得格外驚喜,卻被無邊的黑夜襯得滲人。
這個飯局,是為他搭建;那個答案,是說給他聽。
這也是對方如此了解他的證明,不是嗎?國崩這麼想着,強迫自己這麼想,而黑幕早已降下。
他甯願他,根本不了解他。
知道他會猜到,反而親手遞交了把柄,知道他會說出這個懲罰,選擇浪費時間陪他。
這有什麼意圖?能有什麼?溫潤如玉的笑容被月光扭曲。
他也甯願他,根本不了解他。
國崩的唇瓣無聲地開合,‘成果的效驗’。
養了隻一兩天的寵物突然不翼而飛都會留念與難過,何況是四百多年的人。
被此波及正常,負面情感湧上也正常,不習慣更是正常,想必流浪者也是如此考量。
接着,他會想,這到底對他的影響有多深呢?抵抗的難易程度呢?又要怎麼抹除呢?...
他需要一個測試,獲得更多的信息,又順帶施舍地再度告訴他,‘應該前進’。
像是愉悅再也掩蓋不住,國崩笑了一聲。
看來結果很好,雖然既不能對視也不能對話,但能和他和平相處了,日後的假笑也不遠了。
視野内上下起伏的身影忽地立在原地,轉身向他,國崩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跟到了流浪者的房前。
昭示告别才換來的難得對視,卻在微薄的月光與濃稠的黑暗下,令他看不清流浪者眼底有沒有他。
如果說...這次是對方對成果的一次效驗。
那麼,他是不是可以撫摸那絲絲冰涼的長發?是不是可以觸碰那如脂嫣紅的眼尾?是不是可以吻上那水潤泛光的唇瓣?
是不是都在測試的範圍?
國崩自然收攏的手此時牢牢握緊,如今才發現,他一點都沒往前走。
所以,膽小又懦弱的他,隻會說出:“好好休息。”
國崩轉身,彷徨在漆黑的走廊,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地知道,流浪者如今的困擾是多麼簡單便能解決的事情。
四百年前的他有他在身旁,不過數月。會被衆人圍繞着的他,數日也并非不可能。
而當下的這份心情,現在的這份痛苦,不管再怎麼不願意,也一定會在他們漫長的生命中,如昙花一般消失。
不管是他的,還是我的。
國崩空洞地看向被雲籠蓋散不出光的月亮,食指拂向眼尾卻一無所獲。
手無力地墜落,他喃喃着:“等夜深了...”
“在山腳放起煙花吧,剛好是他房間能看到的位置。”
單膝下跪的士兵應聲若下,腐蝕什麼東西的嗞啦聲從長官身上傳來,餘光好奇地往上仰,隻剩下直徑走向鍛造廠的身影。
叮叮當當與四濺的火花中,國崩若有若無地思索他還要做什麼事情。
愚人衆?無所謂。教令院未收完的布局?還有勤懇的大風紀官。丹羽他們?都插手禁忌知識了,他一定會解決...
全部否認後,國崩靈光乍現。他還需要做的事情,是送對方一個會滿意的禮物。
他将絲帶包裝好後的紅色禮盒放入袖口,漫步地走向流浪者的房間。
睡了嗎,要是睡着了怎麼辦呢?他苦惱着,面帶笑意的苦惱着,于不遠處刺眼的白光,悉數凝固。
透過窗戶看到的是,一身黑衣如舊,連馬尾都還紮着,單腿微屈,倚在床頭一隻手翻書的流浪者。
隻要穿上那床下的木屐,時間一到便能立刻離開吧?
還挺方便的。國崩又笑了起來,誇贊地感歎着。
“永恒交織着痛苦與愛恨,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不是嗎?”他念了一句,推開了房間的門,指尖拂過門檐,步步走進屋内。
他按下了燈,對那個察覺到他到來的對象說:“我不喜歡光。”
因為會把你帶走。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因為會令你分神。
“現在,我更讨厭那抹綠色。”
因為讓你不再屬于我。
随着三句話的告終越發瘋狂又扭曲的笑容下,流浪者手中的書頁已被捏爛。
這個神情是他見慣了,十分熟悉,過于熟悉,那個名為‘散兵’又否定的人偶,鐘愛的神情。
刺骨的寒光穿透前方那薄弱的身軀。
“你還有什麼事?”冷戾的聲音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