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勝數傳入腦海中的是,與禁忌知識有關聯的一切,漫長又悠久的幾千年曆史。
帶着胡狼帽,半裸着上身的神明站于伏地的子民面前,向高空中投擲繞着雷光的槍,高昂着,“成為衆王之王、衆神之神!”
畫面輪換,腥風血雨的魔神戰争,妄圖推翻天空島上的神座,神之心的真相,禁忌知識的反噬,大慈樹王付出的代價...
黑暗中,散出耀眼紫色的雙眸最後轉而看他,聲如洪鐘。
“渺小的存在,給你一次繼承這份遺志的機會吧。”
“你不必愚昧于世俗間掙紮,神明是你的第一筆。”
大腦猛烈地疼痛起來,快速掠過的畫面變得具體又真實,向高空擲槍的是他,萬民屈身的是他,位于高位的神明是他...
過往不過滄海一粟,此刻才應是他的‘誕生’。
國崩從劇痛中勉強微微睜開雙眼,流浪者如那個夜晚的他般雙手捧着他的手,低頭雙眸微斂。
國崩将另一隻手裹上流浪者的雙手,對方擡頭看向他,面上的神情越來越黯淡,眸中的光也慢慢消逝。
所以說,他厭惡神明。
将這稱之為‘賞賜’,沒有拒絕的權力。
傲慢又肆意妄為。
毫秒内記憶閃過,褐色頭發上一縷紅發的男子趴倒在鮮血下,轉而是前方的人身形變換,露出藍發。
國崩擺動了下手将其從流浪者的掌心間抽出,一隻手擡向半空,另一隻扣上流浪者的手,語氣扁平沒有一絲波瀾:“多托雷。”
你是神明,記住,天生富有權力所附加的傲慢,與‘愛’人類的肆意妄為。
“死吧!”兩道同樣的聲線疊加。
他是他,與生俱來。
...
前方幾十米高的機甲突然間手往上擡,四周跪于地面的賢者們仰視着此景倍感疑惑。
正面面相觑時,機甲的手好像卡住又停了下來,細微的歎氣聲傳出,他們起身檢查,“又...”
埋怨的聲音戛然而止,“轟——!”,如萬馬奔騰,鋪天蓋地。
風火雷水從高空像流星雨一齊砸向地面,整個谷底猛烈晃動,牆壁裂縫,頭頂的碎石也紛紛滾下。
一片混亂中,賢者們滿臉驚恐,四處亂逃像無頭蒼蠅一樣。
雜七雜八的驚呼接二連三冒出。
“動靜太大要暴露了!”
“快!快找大賢者禀告!”
“難道?!那個教令院的叛徒算計了——”
陰影落在眼睫,一塊巨石從天而降,壓下了層層聲音。
他們最終一秒看向藍發男子的位置,灰塵彌漫不見人影。
“逃的倒是快。”流浪者将從盾上滾下的巨石以藍白的火焰燃盡,收回了火盾,俯視着幾十米地底下的人類,多數以各種姿勢暈倒在地面,零散的幾個顫顫巍巍地扶着身邊的石頭起身。
他繼續若有若無地打量,随口對國崩說:“把還醒着的電暈了,掃到一起。”
國崩眉梢輕挑,順從地沿着地面放雷,另一邊操控風元素用龍卷風将所有人掃到一塊。
已暈厥的人毫無抵抗又軟綿綿地在龍卷風内随着旋轉,直至它消散,被甩到了地面。
忽然,巨型火劍浮于高空,猝不及防地砸向地底别無二緻,褐色頭發穿着須彌學士服趴着的學者。
冰牆憑空出現,将火劍悉數攔下,下一秒,被風擴散的火如海濤般襲向那個學者,白光一現,人影消失。
“強制傳送?”流浪者皺眉,國崩握了握他的手寬慰道,“之後再暗地裡好好一個個解決。”
聽出了對方話外之意,流浪者神色舒緩了點。
三方中除了那堆蠢之又蠢,貪生怕死的人類,沒有人會以為這次搏殺是在動真格,亦不會有人會讓此地見血。
‘至冬執行官在他國大肆殺掠’與‘須彌令他國重臣客死他鄉’。
流浪者看向被七八根管子禁锢在原地難以移動的國崩,握住了已經黏在血肉裡管子,用力地将其往外拔,頓時湧出的鮮血濺到臉上映滿雙眸,内心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清楚這個人偶手下留情的原因。
怕給他造成麻煩,連那龍卷風卷起後,最終的放下都過于可笑,輕柔地舉托。
後背因管道的拆除而血肉模糊,但人偶極佳的自愈能力不出幾秒便愈合,拂去表層的鮮血後透出光滑白皙,好似先前的傷口從未存在過。
正如對方先前說過的話,他可以劃傷他,直到他不想哭泣的時候。
而流幾滴眼淚便原諒,沒有比這還要不公平的事情。
流浪者的食指順着國崩的脊梁往下滑,對方并不習慣這份的撫摸,僵硬了幾分,卻既不躲避也不阻攔,仿佛沒有底線地,縱容。
是的,他們雙方間,沒有公平可言。
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所有的傷痕都會被他親手劃下。
流浪者反複輕撫脊梁,失神地喃喃道:“...對不起...我...我隻能用這種方式...”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才能讓你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