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腳步聲漸響,越來越近,流浪者與國崩十指相扣的手越握越緊,唇瓣抿得發白,就像砧闆上等死的魚,任人宰割。
晃蕩的黑影飄到門口,兩人眼簾下垂,同時伸手想壓下帽檐。
——?
臉上還沒浮現詫異,刹那,影子拐入,褐色頭發上挑染了紅色的男子闖入眼簾。
...還是見到了。
這句話下意識湧出,流浪者和國崩才意識到,不管再怎麼如常地談起,又或是成千上萬次掙紮才獲得重逢的機會,他們從未真的想要再見他們一面。
‘隻是讓他們知道慘案真的發生過’
‘給他們添加不必要的負罪感’
‘是在尋求自我滿足’...
理由數不勝數。卻不是他們上島後,如此近的距離,連背地裡都不看一眼的借口。
他們再次壓下頭頂的帽子,徒勞無獲,雙眸浮現茫然,面面相觑。
蓦地,兩人相視而笑,終于,想起那兩頂帽子早就掉在了須彌的森林。
流浪者懶洋洋靠到國崩身上,垂眸瞥向門口,自嘲地暗問着身側的人偶:為什麼潛意識裡在避開?
國崩雙手摟住了流浪者,直勾勾一同看着,輕聲答複道:大概是害怕看到的與想象的不同。
男子敲着敞開的門,毫無意義。他們淺笑,事到如今真的搞不清楚先前在逃避些什麼。
“傾奇者?”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那是名為丹羽的鐵匠,是他們的家人。
沒有回應,丹羽走進了房間放眼四顧,有點昏暗但整個屋子空蕩蕩一片,顯然傾奇者還沒有回來。
明顯瞎操心了一頓,他無奈地低喃了一聲,走向的閉合窗簾,自語道:“這孩子,窗戶還忘記打開。”
“真是的,房間都不通風了。”絮絮叨叨。
褐發染幾縷紅色的男子一點點靠近,對方的聲音,對方的神情,對方的一舉一動...
什麼都沒變,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就像時光停留在了這一刻。
雜亂的思緒與各種情緒煙消雲散,國崩和流浪者雙眸滿是懷念,注視着來到一旁的褐發男子,拉開窗簾,微風吹拂他的發絲,夕陽的餘晖灑滿他的面容。
眉梢不知覺松懈,嘴角泛笑,他們悄然地沿着牆面挪動位置,浮到高空中,盤腿俯視。
突然,流浪者動作一頓,猛然看向國崩。
他是沒有問題,漏洞全在對方身上!
那個人偶在借景之館待久了怕黑,肯定不會拉上簾子。
這家夥一關,本來就草木皆兵,自從那個人偶被人欺負得大哭看什麼都警惕的丹羽,硬生生引了過來,結果,對方又發現了窗外翻進來的腳印...
被莫名其妙一瞪,國崩拍了拍流浪者頭頂以作安撫,扯了下流浪者的衣袖,指向窗戶。
流浪者歎了口氣,順着看過去。
不僅窗邊沒腳印,連窗外的院子裡也沒有任何印記。
被冤枉的對象挂起揶揄的笑意,雙眸流出‘明顯他要比他靠譜得多’,争論着。
流浪者冷呵,下巴微擡分毫不讓,目光移向窗戶,充斥暗指與鄙夷。
國崩嘴角一揚,食指搖了搖,忽然一陣大風挂進,自然地扯上了窗簾,又砰地一下關上了窗戶。
對方貼心地給出沒洩露的完美證明,流浪者全然沒有冤枉錯人的内疚與心虛,高高在上地勉勉強強放過你。
“我,還,開,不,了,你,了?!”
一句咬牙切齒地怒吼,連帶着房間震動。人偶間的眼神交流一瞬被碾碎,他們看到地面怒不可遏的丹羽,心虛地往後飄了一步。
無辜波及,被拍回的窗戶甩了一臉失去尊嚴的人類,此刻嘴角止不住地抽動,凝望窗戶的眼神,充斥殺氣。
“呵。”男子一聲冷笑,指指點點着窗戶,恐吓着,‘他不是什麼好脾氣’,‘最好你自己打開’,‘别看不起’...
懷念的目光一下子破碎,流浪者和國崩一點點裂開。雖然預料到了沒什麼淚眼婆娑的重逢,但,和窗戶吵架...?
這...也太糟糕了吧?
底下的窗戶理直氣壯地一點不作回應,丹羽雙眼一凝,最後一次握拳威脅。
他忍無可忍,猛地推開,落敗的一方可憐兮兮地吱呀作響。
流浪者不忍直視,一旁的國崩輕托下巴,認真地分析着,這就是長正一直在對丹羽念叨‘适可而止’的原因嗎?
開局沒到三分鐘,不僅沒有感人的再回,連雖然有點不正經,但是很靠譜的大人形象,此刻也碎成了一地。
底下的男人還是什麼都沒察覺的樣子,頗為滿意地嘴角上揚,對着死物放狠話。
“這就是你和我作對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