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近着,針鋒相對。
忽然,國崩松口,流浪者眼底不解又随即要吻過來。
他親昵地觸碰了下流浪者的唇角以此攔截,不動聲色地用手肘推開伸入腰部的手,溫聲道:“魚片要煮柴了。”
很明顯,這隻人偶,逃了。
而他的性格要比對方好,所以他會饒了他。
最後依依不舍啾了一口眼尾,流浪者轉而抓住了持着湯勺僵在那的手臂,拉到嘴邊,喝了一口,瞥過國崩:“鹹淡剛好。”
絕不是因為其他什麼無足輕重的理由。
“是麼,那就好。”淺笑的一聲,這個人偶莫名其妙心情又好了,在這幾分雀躍地繼續做着菜肴。
看不懂,搞不清楚,奇怪,他們不一樣。
流浪者漫不經心地張開嘴,接過筷子遞來的食物,慢慢咀嚼。
所以他覺得他更好看也是正常的。
“就算非要在這待四十多年,也絕對建一棟離這遠一點的房子。” 流浪者咽下了嘴裡的東西,皺眉,滿是嫌棄地突兀冒出一句。
背脊一涼,這個家夥肯定沒有在想什麼好事情。國崩歎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慶幸,突發的意外讓他們待不了四十多年。
他視線重新瞟向下巴重新搭在他肩膀上,和倉鼠嚼東西一樣,嘴巴一動一動,乖巧地接受他投喂的流浪者。
又喂了一口,所見之景,嘴角越發上揚。
他也贊同這個提案,但前提是,他有把柄落到他手中。
國崩和煦含笑地沒有答複,僅僅頗為遺憾着,他會生氣,不能拍下這個畫面。
而流浪者總覺得寒意從身上掠過,懷疑地看了一眼,眼底又有食物遞來,下意識張開嘴,再次咀嚼。
心不在焉地對有空瞎想這麼多的自己評價道。
果然還是太閑了。
“太閑了。”
流浪者咀嚼的動作一滞,餘光晦澀地,看向慢條斯理地合上洗淨鍋的國崩。
這一刻,倒是能意識到他們是同一個人偶。
“看看我的臉!你們就沒什麼想說的?!”噼裡啪啦的奔跑聲響徹走廊,人影閃現在廚房門口。
他們不約而同轉身,流浪者雙手抱臂,微微挑眉:“哈?”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想到你是這麼不願賭服輸。”國崩語氣真的很抱歉,挂着招牌的笑容。
腦殼頂着王八,滿臉是黑點芝麻與小醜腮紅的人影,叽裡呱啦的罵聲戛然而止,全部堵在了喉嚨裡,指指點點的食指憤怒得抖動:“你,你,你們...”
...
“作弊了...他們絕對作弊了,抽鬼牌我怎麼可能會輸,作弊了...”角落裡陰暗得種蘑菇死活不來吃飯的一團,喃喃着一遍又一遍,怨氣的雙眼直勾勾纏住坐在餐桌一側的倆人。
“丹羽大人,您來不來吃飯都随意。”嗒地一聲,長正放下了手中的碗,死亡凝視蹲在地面的一團,“但往日的這個公務,那個公務,您做作弊了?”
丹羽猛地竄起,啪地一下,大手揮向長正的背,讪笑:“怎麼可能!”
“我怎麼可能作弊把公務扔給你,是吧?”連接不斷吵得不行的‘是吧’懇求贊同,明顯心虛的手舞足蹈,這個家夥,絕對耍詐了。
終于知道為什麼每次打賭都玩不過對方,結果得了一堆公務害得他每晚都睡不了覺,長正冷笑一聲,将桌上吃完的碗往丹羽懷裡一塞,冷冷吐出:“滾去洗碗。”
丹羽不滿地空中揮拳,抱怨道:“這是對長官的态度...!”
死亡視線,這句話戛然而止,褐發男子灰溜溜跑去洗碗,嘴裡不停念叨‘他明明還沒吃’,‘混蛋’,‘假正經’...
長正嘴角越發抽搐,他決定了,往後的日子這個家夥不需要好過。
四人凝望那消失的身影,同時歎了口氣。
“既然昨晚他輸得家務都有人負責了,我們就...”
告辭的聲音從坐在一旁的短發黑影傳來,長正看過去,雙眼一眯,靠在國崩胸膛的流浪者挑了挑眉,了然即将發生什麼。
他瞥了一眼國崩,他們從以前開始就不是很擅長對付長正,看起來嚴厲卻比丹羽還慣着他們,不過反正和他沒關系,是這個人偶要被罵了。
長正直直朝向國崩,頭一偏,厲聲道:“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啊?流浪者眼睛眨巴眨巴,不解地食指指着自己。
他又沒說話!和他有什麼關系!
“坐直!軟綿綿地叫什麼樣子!”
“頭發也蹭得毛燥燥的,不方便吃飯就紮好!”眼前的愣在那像是被吓到了,長正放緩了語氣,“在我們自己家無所謂,在别人家做客不能這樣。”
“乖孩子,聽懂了就點點頭,來,吃...”不知怎麼地又掏出一顆糖,流浪者嘴角抽搐,狠狠扯了一下一旁看戲,在那捂嘴肩膀抖動的國崩。
國崩假裝咳嗽了一聲,長正一下子恍然回神,歉意着:“實在抱歉,又是長發,又是這件白色衣服,一不小心就...”
“但是,你們這麼急匆匆的,到底想去到哪裡?”
流浪者和國崩一怔,下意識緊緊扣住了對方的手。
“...這麼簡單就能攔下來,想必也不是着急見到八重神...”
...想去到哪裡?
哪裡都去不了。
這場旅行,一開始便已知有去無回。
世界樹之内無法走向未來,世界樹之外無法回到過去。
他們被困在了過去,再也抵達不了未來。
“和你們這群閑人不同,我們可是很忙的。”流浪者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他仍然倚靠着國崩,視而不見眼前那個不贊同的眼神。
國崩雙眸一暗,垂下眼簾,指間輕柔地整理着流浪者毛躁的長發。
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長正沒辦法地收回了視線,無奈叮囑着:“晚上要按時睡覺,這才剛吃完早餐就困了,快去休息,蓋好毯子,不要着涼。”
絮絮叨叨地一句又一句,直至看不見他們,他求助地看向桂木,要是那個孩子也這樣叛逆期,他要怎麼辦?
憨厚的人影雙手一攤,凡事不管,挨了一個腳踢。
...
“誰會剛吃完飯就犯困。”
“這麼輕易就放過了,那個人偶也養不成什麼好樣子。”
白色身影揶揄又戲谑,黑色身影微微淺笑颔頭贊同,沒有多說一句話。
半步落于身後。
面無表情。
晚上7點46分38秒沉睡,6點21分鐘45秒從早上蘇醒。
間隔10小時35分鐘23秒。
晚了,10分鐘13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