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繹攤位的街道悄然無聲,草木仍在不知趣地簌簌搖曳。
仿佛被扣押的囚犯,在這裡被遊行處決。而把氛圍弄得這麼僵的人,還好意思在那像什麼事都沒有,慢悠悠繼續挑選蔬菜。
咦?不對?
走在左邊的萬葉和他的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稻妻的酒;最前面那個人偶照樣被人圍着,左邊女子笑盈盈地給攤主付好摩拉,右側的青年順手接過攤主給的東西。
除了少了一個暗暗躲在樹後面,抱着樹幹怨女一樣死死盯着這裡的男人,一如既往。
“他們,完全沒有同僚之間的感情吧!”派蒙雙眼一眯,下了暴論。旅行者頗為贊同地點頭,但皺了下眉,“剛才那句...”
“啊,那句話啊。”女子扭頭看向派蒙和旅行者,“雷電國崩大人就是這種說話方式,實際上沒有惡意。”
“之前逃走的那個家夥也是,不是因為那句話,而是被雷電國崩大人嫌棄煩,大受打擊。”
派蒙歪頭不解地重複:“沒有惡意?”
女子笑着點頭,對派蒙眨了下眼:“偷偷告訴你一個我們稻妻城的人,才知道的應對方法。”
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前面那個慌慌張張付摩拉的青年,自幼動不動就哭。
喜歡的對象不喜歡尖銳聲音與嘈雜的地方,三歲的他就學會自己把嘴捂緊不漏一聲哭腔,僅僅一眨不眨地注視着。
‘你哭的目的是什麼?認為哭了會得到安慰?’雷電國崩大人走了過去,蹲下來與他對視,如此問道。
“哇!好吓人!”派蒙瑟瑟發抖地往後飛,女人笑眯眯地接着說,“當然,他那時也被吓傻了,愣在那裡好一會兒。”
于是,這麼回答了,‘我、我希望雷電國崩大人能多看到我一點’。
“那結局是?”派蒙好奇地問道,對方嘴角勾起,語氣激昂,“你們一定想不到。”
“之後每一次!雷電國崩大人都會和他點頭打招呼!”
滿頭黑線,烏鴉嘎嘎地飛過。
“完全沒意思!”漂浮物大失所望。她搖頭晃腦,“嘛,要是他真是壞人的話,剛才就不會主動暴露了。”
“是的。根據我們這麼長時間對雷電國崩大人的了解,大概之前是不明白他怎麼就哭了,所以在問‘你想讓我安慰你嗎?’。
剛才也是因為雷電國崩大人很笨拙,隻是想要攔下你們的争吵。”
派蒙和旅行者面面相觑,無語地看了一眼前方無動于衷的雷電國崩,好好說話不就行了!
下一刻,旅行者恍然大悟。
那個時候她在須彌打探消息,除了得到了提納裡‘和他一起研究很有趣,還改進了草木的物質分解’的評價,還有賽諾一言難盡的古怪神情。
怕不是對方在說冷笑話緩解場面的時候,這個人偶面無表情地在那。
‘你的目的是什麼?’,‘這個詞和這個詞的确是一個發音,那麼,請問好笑在哪?’,‘聽不懂嗎?我在期待你的解釋’...
旅行者嘴角抽搐了下,胃陣陣抽疼。女子靜悄悄靠近了漂浮物,附在對方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她将手上的摩拉袋,放在了對方的手上,目送漂浮物馬不停蹄在一個又一個攤子上奔走,輕聲細語着。
“隻要你認真地面對雷電國崩大人,他便會認真地回應你。”
旅行者一愣,映入眼底的女子明明彎着眼睛,卻絲毫沒有透出歡喜。
對方的心情也一定并不愉快,在她說出那句話後。
“不管是讓海祇島的反叛者成為天領奉行的一員,還是将那個人救下讓他在鳴神大社訓練,隻是為了讓我們能幸福。”
她沒有證據就污蔑了他們有多麼憧憬,又有多麼崇拜的長官。
但是啊,旅行者雙眼隐晦地暗下,那個名為國崩的人偶,最喜愛的惡劣玩樂便是。
将人在幸福至及之時
一把拽下。
“你比起擔心他被他人誤會,不如好好擔心你那青梅竹馬。”旅行者不留痕迹的轉走話題。
女子面不改色地微笑,仿佛口中沒有說出‘那個吃屎的,罵我沒腦子’。
“不過...剛才的事情,抱歉。”
她移開視線,餘光遙望着黑衣少年的舉動,遲疑了下開口,“他平時的性格不像這樣,是我們三人中最穩定的。”
“隻是...很害怕,很擔心吧。”
旅行者蹙了下眉:“不過是去趟須彌,有什麼必要害怕的?”
“不是,不是的。雷電國崩大人他至今還沒有複職...”女子低下了頭,喃喃着。旅行者緊皺眉頭更加疑惑,“你們一口一個大人都聽他的話,複不複職有什麼必要?”
“...那,你見過嗎?”女人苦澀一笑,擡頭看向旅行者,“在稻妻非常非常昂貴的植物,蒙德城的蒲公英。”
“第一次發現雷電國崩大人離開了這個地方,我們稻妻城的所有人一緻意識到,大人他,不會回來。”
“就像仿佛死死紮根在土壤的蒲公英一樣,微風吹過,輕盈地四散,再也尋不到一粒種子。”
“但是!”女人突然情緒激變上前了幾步,手激動得止不住顫抖,“大人他,回來了!”
“我們是這麼想的,盡全部的力量,這次再也不讓他離開!”
察覺到自己可能吓到了對方,女子連忙後退了幾步,旅行者歎了口氣,攔住了對方,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好加油。”
女子喜形于色,輕快地點頭。她往着前方小跑了幾步,突然回頭,“我們都會努力的!”
我們?旅行者疑惑地看去。
紫色的麻花辮與粉色的人影走進,一個弄亂了高馬尾的少年好不容易紮得整整齊齊的頭發。
另一個揶揄眯眼笑着,戳着他的臉。對方不耐煩準備拍開,倆人同時伸出手攤開掌心,放在他的眼底。
刹那,肉眼可見黑衣少年拍開的動作僵硬地停滞在半空,一道故作悲傷的聲音,“哎呀呀~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不僅走也不說一聲,現在連飯都不給我們吃了。”
所以?這就是明明天守閣有一堆家政官,卻是他上街買菜,還要百忙之中抽空做飯的原因?
對方再三清晰明了地解釋‘買了但被吃了’,漂浮物也上前證明,卻一點聲音都沒有進入她們耳朵裡,仍然在那故意折騰他。
一股深深的同情油然而生,就是因為這個身份,被這麼欺負,還不能生氣。連五百年的報酬被她們搞丢了,還要回去老老實實給她們做飯吃。
最終,欺軟怕硬的漂浮物也趴在了他頭頂,把他的腦袋當皮球拍還自以為是安慰。
也是,本就是善意與感謝的人偶,也沒發生那些事,影又不怎麼會帶小孩,神子又喜歡逗着玩...
真是可憐,被欺負到變成面癱。
旅行者嘴角止不住上揚,沒忍住笑出聲。
“雷電國崩大人,雖然您要去須彌一趟,但是先辦複職的手續,日後也會更方便。”
“是啊,雷電國崩大人,我們把資料已經準備妥...”
旅行箱淺淺搖了下頭,随意靠在了樹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們這麼努力不讓你帶走他,結果他自己走了,你很開心吧?”
“我是在同情他。”黃毛語氣很是真摯,可惜表情并沒有配合。
她憐憫感慨萬分,卻怎麼都透出幸災樂禍的味道,“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這樣活生生的例子,還是相當典型的這種,失敗的家庭教育。”
能長這樣也不錯了,就性格冷了點,說話方式傲慢了點,名字叫做雷電國崩的傾奇者(黑化版 x)(被欺負到面癱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