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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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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村不豢養的黑犬,出現在了村外的茫茫大山裡,然後,吳世川就驟然失常了嗎?這志怪小說一般的情節,還配以裝瘋賣傻的江沄遙相呼應,若非嚴峙親口道來,遠溯決計要嗤一句“胡說八道”。

嚴峙領會不到遠溯對自己的深信不疑,眼見他若有所思,便兀自絮絮叨叨:“莫不是狼?那堵山崖又高又遠,我恐怕看走了眼……是狼吧,吳世川顯然一驚非小,可不像是被狗吓得……家住山中,又有火铳随身,怎還怕狼呢……對,火铳!大人,火铳。”

他把那柄血迹斑斑的火铳遞給遠溯,心有餘悸道:“大人,幸好我沒往吳世川身後去,他那兩發,發發都瞅準了頭頂心……大人,我一路都記着要拖延的,但他的手實在太快了……”

一柄單兵使用的銅質單眼铳,前膛、藥室俱空,火門處也被炸得焦黑,尾銎壁陰刻銘文“霖平府,木,一十六,至元年月日造”。

又是霖平府……

至元年間,竟是先帝治下……

落款隻一“木”字及數“一十六”,無監造官、教匠、軍匠名姓留底,必系私造。

諸私造、私藏者,按律當絞。吳世川這個必死無疑之人,已然罪上加罪,還真不是查一查就能了結的了。

民間私造之火器,制式雖與官家類同,但因其規格通常不及,威力往往稍遜。然再怎樣粗制濫造,到底是火铳,直沖血肉之軀噴發,假使立時沒死、并得以及時救治,也絕對支撐不了多久,況且那還是接連的兩發……除非,吳世川根本沒想尋死。

遠溯将火铳在手中掂了掂,問道:“搜過吳世川的身了吧,他可帶着火藥甕?”

嚴峙怔怔搖頭。

不應當。此種制式,每射出一次,須得重新裝填火藥、彈丸,沒得儲備,如何接連兩發?可嚴峙言之鑿鑿,且憑他的本事,旁側若另有他人,也該察覺……難道,這一路真有高手尾随跟蹤,而非錯覺?

……

天色逐漸锃锃。

遊魂一樣的吳世川,遭日光一照,愈發遊魂一樣,整個人都恍惚了。他傷在肩膀,一側的大臂連帶肩頭都給嚴峙纏裹得密密匝匝,說是撒勻了兩瓶金瘡藥止住血,又塞了回陽救逆的還生丹丸續着生脈,但畢竟是皮破肉爛的重傷,盡快正經醫治,才好保住這條胳膊。

命都保住了,醫師自然好說。至于怎麼着人安頓吳世川,遠溯有些委決不下:嚴峙粗通醫術,托付于他定然妥當,但是尚有許多事情需要奔走,不便遠溯親力親為的,都少不得他從中張羅;按察使司派來的人底細不明,不能輕信;吳孟娘固然可信,但她半點不通醫術……卻已是上佳的人選了。

他将此間種種向吳孟娘說明,她不加思索,直接就否了這苦差:“好好的人便罷了,半死不活的交給我,回頭在我眼皮底下斷了氣,我可上哪辯白去?别人便罷了,我本來就看吳世川不順眼,回頭情不自禁殺了他,也是保不定的嘛。讓那個俊俏郎君來好了,你的人,總比我牢靠吧。”

吳孟娘此刻正半阖着眼倚坐在樹下,無精打采地一下下揪着手邊的野草,卻連半片草葉都沒摧殘下來。遠溯看得出來,她疲累之餘,仍繃緊了一根弦——她從來耐心,僅僅一個荷囊就窮追不舍,早一步趕來吳家村,等到了遠溯、等到了吳世川的次次異動,甚至可能等到了一些無可奉告的關鍵,隻是隐忍不發,等待越多實情被吐露、被掌握,從而,一發破的。

她與遠溯之間,也不再是信或不信的境況了。嚴峙的歸來,微妙地将局面劃分成幾般形勢,吳家村是一派,遠溯是另一派,吳孟娘獨木難支,或許也不願自成一派,她這樣機敏,大抵會選定最有利于她破局的那一派。

如此,遠溯不得不從新衡量吳孟娘的存在。

他問起江沄這邊的異樣,吳孟娘不由蹙眉,回答道:“就是哭,一直哭,心心念念要離開的人,有什麼可哭的呢?”

真是哭得心力交瘁了。不像真夫妻的夫妻,也會深切地為對方痛哭淚盈裾嗎?

他們商量得堂而皇之,并不避忌眼前的兩抹遊魂,而江沄就在這時怯生生地插了句話:“……我預備着一些藥材,足以治療火器傷,我可以……”

遠溯想不通:“你可以?”

連個正經大夫都沒有的地方,竟橫空出世一個外傷科的瘍醫?

“我可以。”江沄連連點頭,噙淚道,“我做過……醫女,學過、也治過,我可以的。”

“我朝推行世醫制,家學淵博者多應召入宮、授品秩,與穩婆、藥婆之類的民間醫女分流。你說,你做過醫女、會治棘手的火器傷,那麼你是醫家傳承所得?”遠溯冷冷一笑,“還是,信口雌黃?”

“……我,我是,試藥醫女……是藥人……”

藥人?那倒無所謂家傳了。常常聽聞,諸多門戶暗地裡豢養藥人以供鑽研,不吝教授他們醫術,其中不乏岩疽、金瘍、痨病等疑難雜症,也是彌補人道的緣故。這事陰損,但回春之術,曆代都免不了試藥這一環,神農氏尚需嘗百草,而況今人。前朝曾設尚藥監,置宦官為之,本朝雖廢止,但宮中仍習以宦官嘗藥,就連一貫心慈好善的長公主,府上亦備有侍疾女官。

尤其永甯平亂那些年,流離失所者衆,多得是為讨生計自賣為藥人的,僥幸重獲自由身,便可以布道行醫為生。

再看向垂垂欲淚的江沄,遠溯心頭不免泛起一絲憐憫,他也終于明白江沄身上的瘋癫之感從何而來了。

她是藥人……藥人,烏香,江沄會否與此利害相關?

遠溯問她:“你既想離開,吳世川就此喪命,你難道不是更好脫身嗎?”

江沄毫不猶豫:“不,他不能死……”

“也對,身為族長的吳世川是不能死,不然,吳家村的一應細故,都着要落到你這個族長夫人頭上,豈不是更走脫不成了?”遠溯就地坐下,如釋重負地笑道,“這麼說來,我又何必苦守着吳世川?隻要叫你聽從就是了。”

“……我,你要……”

遠溯輕咳一聲,看似無意地向吳孟娘遞了個眼色。

吳孟娘頓時心領神會,幫腔道:“這位大人官階高、背景深,路數也夠狠,手底下死幾個人算不上什麼,那什麼,招财大虎,就是他三拳兩腳打死的,對付你我,還不就是碾死兩隻螞蟻?而今,吳世川不頂用了,大人當然要找經事的問問話。我們不是說好了離開嗎?問你什麼就答什麼,莫礙着大人的正事,否則,不僅走不成,我們幾個今日恐怕性命都難保。”

誇張了些,卻也半真不假的,江沄沒理由不信,但她定不會被這平白的幾句話威懾,真正令她動搖的,是吳孟娘接下來的鄭重其事。

隻見她蹲坐在江沄身前,一字一句道:“你放心答話。我應允你的,絕不食言,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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