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一晃眼就到了立夏,草長莺飛。先前光秃秃的荒地裡,新生的野草肆意生長,一片郁郁蔥蔥。
同在肆意生長的,還有莊稼地裡寂了一冬的麥苗。和煦的暖陽下,麥苗仿佛掙脫了束縛,擺脫了禁锢,茁壯生長。
有風拂過,翠綠的麥苗随風浮動,像是一片綠海中激起一層層碧浪。
“嘿呦,嘿喲嘿~”
後山腳下,不時傳來号子聲。
若是有人走近了看,便會看見蓋房子的漢子們熱得滿頭大汗。有耐不住熱的脫了褂子,光着膀子。也有用袖子擦掉汗水後,繼續搬着土坯砌牆的。
漢子們所蓋的,正是謝惟安的房子。
細算起來,虞薇念一行人到西家屯已有一月有餘。
先前荒涼破敗的西家屯,因着虞薇念一行人的到來多了一絲生氣。
特别是後山腳下,蓋房的漢子們忙的熱火朝天,時而喊着号子,時而大笑。
離衆人的不遠處,一棟灰白色的新房子,尤為顯眼。
那房子,正是虞薇念的新家。
村子中心也有十來棟正在建的屋子。不過那些房屋才剛剛蓋出三尺來高,等它蓋成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小北,多抱些柴火來。”李氏喚了虞喬北,又往木盆裡多舀了兩碗米。
蓋房子是苦力活,需要大把子力氣。李氏心疼大家夥兒,頭一回做了主要給衆人煮上一鍋幹米飯。
說起來,遼安縣的縣令韓大人真真是個愛民如子的。除了當初送來的農具不說,後又派了衙役送來了一些糧食和莊稼種子。
衆人如今已經在遼安縣立足,不再需要共享食物。衙門裡送來的糧食,全部按照人口分發了下去。
至于莊稼種子和農具,因着過了播種的季節,需等到來年再種。為今之計,隻得在平日裡都是省吃簡用,靠着衙門裡送來的那點糧食,熬上個一年半載。
李氏正淘着米,就見從後山上下來的虞薇念和秦五媳婦幾個,臂彎裡挎着的籃子裡被賽了個滿滿當當。那些野菜,不說李氏,就是虞薇念也叫不全名字。
秦五媳婦錢氏,将籃子的野菜倒在了地上,給婦人們一一介紹起來。
“這個,叫刺嫩芽。一年之中,也就眼下這個時節有刺嫩芽。不管是拿來焯水蘸醬,還是切碎了炒雞蛋,滋味都是這個!”
錢氏豎了大拇指,又擺弄起蒲公英的嫩芽:“這個是婆婆丁,一般都是拿來蘸醬或是涼拌。”
“還有這個,嫩荠菜,拿來包餃子最好不過。這個呢,是柳蒿芽,這是曲麻菜。”
将地上的野菜一一交給衆人認了,錢氏又道:“今日的籃子不夠裝,隻摘了這些。等改日空了,你們跟我一道上山去,那山裡可是有好多的野菜,還有不少能吃的菌子。若是運氣好,遇着什麼靈芝猴頭菌的,那可是能拿到城裡換銀錢的。”
虞薇念邊清揀野菜根部的黃葉,邊搭着腔:“我啊,向來臉皮厚。五嬸子既然開了口,那到時候我可要上門去叨擾五嬸子了。”
“什麼叨擾不叨擾的。嬸子啊,巴不得你們都來叨擾。”錢氏擡頭,看着村口那幾棟老房子,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叨擾好,叨擾了,說明這村子裡有人氣。
還未等到與錢氏再次上山認野菜時,就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春雨。
綿綿春雨淅淅瀝瀝的,下起來就沒完沒了,衆人隻得暫停了蓋房子的活兒,躲進了屋裡。
虞薇念的房子完工已有十來日,雖沒件像樣的家具,砌得卻是闆正寬敞。除了主屋兩邊的耳房,還在東西兩側各蓋了兩間廂房。房子蓋好的那一日,大家夥兒便拆了棚子搬進了東西兩側的廂房裡。
大大小小近二十口人,擠擠倒也夠住。
原先他們是不肯搬進來的,道是新蓋的房子,哪能讓他們來住的,沒得讓主家沾了晦氣。虞薇念好說歹說,好話壞話說了一籮筐,才勸得衆人搬進屋裡。
而另外二十多人卻沒這般好運。
一來,當初是他們自己執意要出去單獨蓋房。二來,虞薇念的房子就這麼大,再來二十個人也不夠地方住。且她也沒那麼好心,就算地方夠大,她也不樂意将地方借給那些人住。
這棟房子,那些人可是沒出一份力。
倚在門框上,看着順着屋檐落下雨水,在地上的積水中濺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虞薇念憂心沖沖。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可莫要耽誤蓋房的進度。
虞薇念憂心着蓋房的事,忽聞李氏喚她,忙關了門去李氏的屋子。
“娘,您喚我?”
李氏盤坐在炕上,手裡拿着剪刀,腳邊放着的是虞薇念的那件舊襖子。見虞薇念進來,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虞薇念明了,挨着李氏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