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參短小,又獨一支。虞薇念便沒了制成幹參賣于關内商人的打算。
天剛麻麻亮,虞薇念摸索着起身。
若是在離陽,這個時節已是入了夏。即便是早上,也隻需穿一件單衣便可。但在東北,饒是夏日裡,早晨也是冷得厲害。
套上襖子,虞薇念抹黑去了柴房,打算燒些熱水洗漱。
許是時辰太早,鄉親們還在夢鄉,村裡顯得格外寂靜。李氏覺淺,虞薇念特意放輕了步子,還是驚醒了李氏。
“娘,您怎麼起了?”
李氏沒接話,坐到了竈膛前生起了火。生了火又塞足了幹柴才道:“知道你今日要進城,但也不必起這般早。”
“我是想着早點進城将參賣了,也好早點回來。河灣那邊的荒地還有一小塊,趁着這幾日趕緊開出來才是。”
“又不急在一日兩日的。”
嘴上這般說着,心中卻是知道勸不住阿念。
她雖是做婆婆的,可自逃荒以來,都是阿念在照顧着她。在情分上,已算是仁至義盡。
如今她雖能做些飯食料理家務,但田地裡的事,她還是一點不懂。
她想跟着一塊下地,阿念卻是不讓,隻讓她留在家中洗衣做飯。
她知道,阿念是心疼她。可她又何嘗不心疼阿念?
不到雙十的年紀,每日起早貪黑的下地上山。阿念将一整個家的擔子都擔在了身上,可她卻幫不上半點忙。
想到此,李氏抹了把眼淚輕歎一聲,起身舀了碗面粉和起了面。
“現在還早,等我烙兩個餅,你吃了再進城。”
“好!聽娘的。”
吃過了餅,天光已是大亮。
将山參貼在懷中放好,裹緊襖子,才快步出了西家屯。
等進了城,虞薇念直奔最大的藥材鋪子。
時辰尚早,藥鋪中隻有一個小夥計在擦着櫃台。櫃台後是個年齡稍長的中年人,正在盤點藥屜。
“掌櫃的,我想賣根山參。”臨進門前,她拐進旁邊無人的巷子,将懷中的山參取了出來。
聽到有人賣山參,掌櫃的停了手中的活計,熱情招呼:“哦,小娘子要賣參?”
虞薇念點頭,遞過包在帕子裡的參。
接過參,掌櫃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将參細細翻看後,才道:“聽小娘子口音,不是本地人?”
虞薇念也沒隐瞞,“嗯”了一聲。
掌櫃的點了點頭,心中大概猜到了虞薇念的來路。
他們這地界,外來的基本都是那些走南闖北的男人。且不說那些商人都是漢子,就是穿着打扮上,就能讓人一眼分辨出來。
再者,商人來這裡,主要收的就是皮子和山參,哪還有往外賣的道理。
除了商人,此地外來的,也隻有關内來得兩批流民。眼前的小娘子,想來便是那關内逃荒過來的。
“小娘子放心,某做生意向來實誠。之所以這般問,是因為山參中的門道多。怕小娘子不明白,覺着某故意壓您的價,才多嘴問了一句。小娘子可莫要見怪。”
“掌櫃的說笑了,做買賣多問些也是正常,我又豈會怪罪。”關于山參的門道,虞薇念知道的确實不多。但基本的,還是知道一些。
就比如她的這顆參,賣不出什麼高價。
“小娘子通透人。既然如此,那某就直言不諱了。”
掌櫃将參躺在手心上,指着表皮道:“參越老皮色越深泛老,且皮上會有明顯的旋紋。小娘子的這顆參皮色淺嫩,旋紋也不明顯,可見年份不長,不足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