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回來時,虞薇念已經烀好了曬醬用的豆子。烀好的豆子需在鍋裡悶上一夜,才能用來發酵做醬塊。
當初建房時,虞薇念特地讓人砌了兩個竈口。此時即便大鍋裡悶着豆子,也不耽誤做飯。
先前謝家的夥食一直由虞薇念做好了,再由虞喬北送過去。前幾日謝惟安送來了兩隻野兔,突然說以後不再麻煩虞薇念。
虞薇念倒是沒說什麼,接了野兔道了謝,沒再提及做飯的事。
後來謝辰甯來虞家玩,閑聊時說起他大哥是怕日子久了,會壞了虞薇念的名聲。再者也是為了将來考慮,總不能一輩子都要虞薇念做飯。如此,才趁着眼下清閑學起了做飯。
“忙了一天,估摸着你也累壞了。去,回屋歇着去,晚飯我來做就是。”李氏抱着柴火進來,催促着虞薇念去歇息。
虞薇念揉着發酸的胳膊,隻覺得全身上下處處都泛着酸痛,便也不同李氏客氣。此刻的她呀,隻想泡個熱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覺。
出了竈房,發現天已經黑了。
堂屋裡的油燈已經被李氏點上,有風穿進來,吹得本就微弱的燈光忽明忽暗。
虞薇念摸過火折子,将屋裡的油燈點上。連衣服都顧不得脫,直接躺到了炕上。
暖烘烘的火炕讓人忘了疲乏,隻覺得全身都暖乎乎的舒暢極了,犯起了困倦。虞薇念打了個哈欠,眼皮子開始打架,然後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阿念,阿念~”
睡夢中,似乎有人不停得推搡自己。虞薇念氣惱,惱那人擾了自己的清夢,正要破口大罵,一睜眼,就看到站在床頭的李氏。
“娘~”
“先起來吃飯,吃了再睡。”
虞薇念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的睡了小半個時辰。正要起身,卻被李氏制止:“别起來了,我給你端過來。”
“不用不用,我這會兒倒是不困了,去堂屋吃吧。”
堂屋的小方桌上,一盤素炒大白菜,一盤涼拌蘿蔔絲兒,半小碗蘸醬和三碗正冒着熱氣的面疙瘩湯呢。
“小北呢?”
“在竈房裡呢!下晌他跟着二牛上山,回來時提了一大桶hama(hama 和諧,隻能用拼音代替)。說是得用水養着,這會兒正在竈房呢。”
一想到那滿滿一桶的hama,李氏隻覺得頭發發麻,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hama?
那東西又不能吃,小北逮那玩意兒做甚?
虞薇念顧不得吃飯,裹了襖子去了竈房。
竈房的門敞開着,借着月色,隐約看見竈房的正中央擺着兩個大木盆,一道身影拿着水瓢來回走動。
“怎麼不點燈?這黑燈瞎火的,要是磕着絆着摔倒了可怎麼好?”
“今晚月亮亮的很,不用費那油。”
虞薇念才不聽弟弟解釋,轉身去了堂屋拿火折子。
“呲~”
燈芯燃起,虞薇念這會兒才看清兩個大木盆裡,滿滿的都是棕色的hama。确切的說,是林蛙。
這可是金貴東西,特别是母林蛙。後世的女性滋補佳品——木瓜牛奶炖雪蛤,那所謂的雪蛤,就是母林蛙的籽。
看着兩大盆的林蛙,虞薇念兩眼放光,似乎聞到了銀子的味道。
見阿姐突然愣神,虞喬北當是被密密麻麻的hama驚着了,忙解釋道:“阿姐,這hama不咬人,也沒有毒囊。二牛哥說,這□□肉又嫩又鮮,美味着呢。”
“明日我們留下來一些,餘下的賣到縣裡酒樓去。二牛哥說,這hama可比豬肉值錢,能賣三十文一斤呢!”
“不賣!”虞薇念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
不賣?
虞喬北的眉頭,微不可察的擰了一下。
以阿姐的性子,可不是為了口腹之欲要将這些hama全都吃進肚裡的。
“嗯,不賣!我有别的用處,走,先去吃飯。”
飯桌上,虞薇念問起林蛙的事。在此之前,不管是秦村長和五嬸子他們,都從未提起林蛙的事。
虞喬北狼吞虎咽的咽下嘴裡的面疙瘩,認真的回答到:“有回我們跟二牛哥上山,下到背面的山坳裡。那山坳裡有個水塘,看到有hama在蹦。”
“二牛哥說,這東西叫臭迷子。名字雖然不好聽,肉質卻是鮮嫩的很。那個塘不小,二牛哥猜着那裡面估計有不少的臭迷子。”
虞喬北說着,捧起碗喝了口疙瘩湯才繼續道:“不過二牛哥說了,hama要入冬的才夠肥,我們便先沒動那塊塘。直到前幾日天變冷了,塘裡的水也淺了,我們才上山砍了細竹子,鑿通了結節做了水管,去吸塘裡的水。那塘裡的水我們排了三天才排完了。下晌的時候二牛哥來喊我,說是塘裡的水幹了,讓我跟辰甯一道去逮hama。”
“阿姐,你是不知道,那塘底下都是hama。我們七個人,每人都抓到了滿滿一大桶。得虧我聰明,特地拿了個大桶。天成哥說,我這一桶起碼有二十斤。”
“你們誰抓着了,便算誰的?”
“嗯,當初這個塘是我們一起發現的。抓□□自然是人人有份。二牛哥說,往年他也逮過□□。不過都是在什麼水田裡河溝裡遇到了,沒多少。自家舍不得吃都賣到酒樓去了。今年也是運氣好,竟然遇到了滿滿一塘的□□。不止能多賣許多錢,還能留些自家燒來吃解解饞。”
說到能賣許多錢,虞喬北咧着嘴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