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溫離淵示意後,他起步就準備跑,剛踏出一步又哧溜轉回來,心虛道:“前方不知死活冒犯,敢問閣下是哪方大人?”
“青塔。”
“哎呦貴人啊!”劉大虎變臉飛快松了一口氣,喜洋洋招呼身旁那人招待,自己趕忙進屋喊人。
“這怕是個憨子吧?”
南錦凜看他腳步生風,跑得飛快,竄進去就沒影。風水輪流轉,現在身份倒轉被人千恭萬敬地請進門裡。
路上,南錦凜見左右都是自己人,心思一轉,輕拍人肩頭道:“這位官爺,聊聊?”
“貴人請講。”八字胡衙役在前頭帶路,略側身恭敬道:“貴人叫在下王二寶就好。”
“有福氣啊這名。”南錦凜誇完,直奔目的道:“這李氏案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王二寶揮手道:“唉,這幾天都讓這樁大案鬧心的。”
南錦凜微點下巴,輕聲道:“請講。”
“鎮裡也是頭次遇上這麼大的案子。”王二寶歎氣道:“屍體死相如風幹的肉,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就被火燒個精光。”
“懲逐?”南錦凜默不作聲挑他想聽的話問。
“是啊,折騰了一個晚上。”衙役點頭,又道:“這案子鬧得人心惶惶,睡不得安甯,生怕就住殺人犯邊上。弟兄們連着幾日巡邏通宵。李府那周圍差不多快搬空了。”
“但之後你們并沒管這案子。”南錦凜抓住重點,提腳和人走入正堂側邊,進入院中。
“那可是懲逐,咱大人有什麼辦法,隻能放風聲說是尋仇來的。唉,這李老爺風評正派,是個好人啊。”
“之後呢?”南錦凜問道。
“後來?案發次日李府被怪火燒的精光,一晚折騰下,正式定論為傳聞中的懲除所為。”
拐了個彎,幾人走上廊内。
“次日大人就箋書上報。但幾日過去,聽說是沒人過問。也對,那裡面的人要是樣樣管事,還不得忙死,又不是青塔。”
“忙成這樣,你們劉捕頭不去幫忙,還跑門口撐門面?”
“唉。”王二寶一臉無奈,“劉大哥不忍看人枉死,私底下就偷跑李府那調查。可那護陣威力不凡,大人也是不放心不時跑去看兩眼。次數多了,兩人終究是碰上,被大發雷霆罵了一通後,罰幾日看門。”
一段路也不長,就王二寶幾話的功夫,幾人便到了一間屋前。
王二寶躬軀道:“幾位貴客裡面請,老爺很快就到,煩請稍等片刻。”
南錦凜點頭示意明白,王二寶便也退下離開。
當縣令匆忙趕至迎賓廳時,便見屋中三人。
主位坐着位氣質出塵清冷的男子,其下邊坐着位墨衣束發的少年,而他懷中抱的清秀孩童,應該就是劉大虎所說的走失孩子——江一。
縣令心裡打着鼓,走去的腳步也略有躊躇,最後還是上前,對着兩個修士各行了個大禮。
縣令道:“拜見兩位貴人。下官陳萬鈞,是這景泉縣現任縣令,不知兩位貴人遠來,怠慢處多有得罪。”
南錦凜暗暗打量起面前的陳縣令,他穿着一身得體平整的七品常服,眼嘴角帶有幾絲淺刻的細紋,方正的臉黝黑,雙眼堅毅,看起來有些嚴肅。
依那王二寶的兩語所言,這個陳知縣估摸是個能頂事的。
溫離淵複從懷裡拿出那枚金光閃爍的東西,這回南錦凜瞧清楚了,是塊非常眼熟的巴掌大令牌,陳縣令上前一步擋住了視線。
像蚯蚓左扭右拐,抱着江一努力伸出頭,南錦凜雙眼瞪直眺望。
陳縣令緩緩道:“乾九牌。”
傳說乾烏隻造了三塊的乾九牌?!
停止捏江一臉的南錦凜瞬間沉默,不動聲色見陳縣令兩手還帶有幾絲激動般的顫抖。
略帶心虛的眼神轉到溫離淵身上,暗道這不就是小時候被自己當水漂使,最後驚動全府下水撈的那個金疙瘩?!
令牌精雕細琢着繁雜花紋,正中央獨刻的“乾”字透着寒顫泌人的威壓,壓迫在陳縣令的脊梁硬骨上,讓他不由自主想屈膝臣服。
此乃萬靈天牌——乾九牌!
南錦凜心裡油然升起一股難以置信的感覺,話說這可是傳說級别的東西,姓溫的也當地攤貨使。
令牌來曆不小,由創立術明堂的三大宗族聯合鍛造出爐,各自把持一枚相互制衡。
其為權力象征信物,其三合一時,可調動乾烏麾下百萬大軍,施号術明旗下萬千修者,權力匹及皇權,可與天子叫闆!
泱泱乾烏之子,廣袤九州之民,若有違逆召令抗命不遵,便是九五貴胄皇親國戚,無上天者,無量尊者,皆受天弑!
百年前乾九牌鍛造之時,就深受多方勢力忌憚,市井不停流傳各種流言蜚語。道上曾吹忽的玄乎其乎,傳言令牌有通天之能,鴻蒙之氣,劃破虛空能與天神對話等等各種猜測。
陳縣令被令牌威壓壓迫的額頭直冒冷津,隻能左思右想的轉移注意力。
令者身份必然尊貴,俗世皆其為貴人。多年來隻知持牌者可莅臨皇族,但隻要深入打探尋一本名為“修者基礎”的拓本,便知令者之位曾有一段時期甚至是淩駕于皇權之上,就連天子都不能與之相左!
腰身驟然減輕,原本如小物把玩于兩指之中的令牌,被溫離淵抓緊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