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腐肉燒焦味飄出方圓幾裡,犼的皮膚變得焦黑,它跳入岩漿裡翻滾,黑煙成霧缥缈籠罩所有人的視線。
災獸的哀鳴消失了,雷擊驟然失無蹤迹,周遭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寂靜到似能聽見自己胸腔内心髒有力的跳動聲。
南錦凜扶着受傷的男人不敢有一絲大意,停在閣樓屋頂時,眼珠不停掃視周圍,喉結扯動道:“它這是想整什麼幺蛾子?”
溫離淵承受的那一擊給他帶來了不小傷害,捏了丹藥撒在傷勢處。
雖止住了血湧冒出,但犼身上遍布毒素,衣肩破口處的傷口依舊肉眼可見生黑。
溫離淵唇色發白,手起刀落,利索将那生毒的肉舍棄。
南錦凜默契撒入大瓶藥粉,暗驚這人得對自己有多狠,才敢這麼下得去手。
扯下衣角給人緊實打上結,問道:“還能受得住嗎?”
溫離淵半垂眼淡漠掃過傷勢,道:“繼續。”
陰魂不散的小鬼在另一旁極速提醒道:“它來了!”
黑煙迷霧中出現一張猙獰的妖獸臉,溫離淵手快反向揮去,犼一扭身又躲入霧中不見蹤影。
小鬼趴在南錦凜耳邊道:“它要從左側跳出來。”
不等思緒反應,南錦凜的身體先一步聽從她言語做出反應。
魏雲砍在犼的腰身,玄鐵而下閃出火絲,還沒造出多大傷害,犼又閃沒影。
南錦凜遲疑道:“這犼怎麼感覺……”
“變小了?”溫離淵淡聲接道。
南錦凜點了點頭。
“變精了。”溫離淵目光平靜道:“它發現塊頭太大,易遭受打擊,現下縮小行動變靈活了。”
小鬼勾起嘴角,平行漂浮靠着人道:“他說的對。”
南錦凜凝重道:“這等會引它走,它還能願意跟?”
溫離淵推開人攙扶的手臂,目光堅毅道:“能。”
起勢反手握劍用力朝腳邊極速掠下,“畢竟現在它就隻盯着我們兩個,這兇獸記仇得很。”
澤霧沒入外層硬甲,犼變得警惕立馬甩開,躲得遠遠的。
身形不再是龐大頂天,但樓閣兩層高還是有的。
南錦凜緊蹩眉頭,道:“它入岩漿如魚兒得水自如,拖延隻會對我們不利。”
“這次要逼它離開。”溫離淵閉目淺循小周天,睜開道:“你替我開道。”
在指戒翻找兩下,南錦凜結印
“雨神歸我,涼天衆生!”
沛雨傾華符召出,借雲勢滂沱落下靈雨,壓抑住了毒霧溢散,靈氣洗滌出的地方又變得清朗,躲藏隐匿其後的犼現出原形。
溫離淵提劍閃身,又與犼打得不可開交。
南錦凜損耗過猛,腦脹發昏倚樹坐下緩勁。
眼前視線一陣恍惚,雨與烈火交融出了奇特景象,火焰在水面上曼舞,風吹逐水躍動。
冒泡沸騰的岩漿湖上漂浮着黝黑的骨節,仿佛置身業火地獄。
得了幾口喘息,一時靜心才發現這滿目瘡痍的寂靜,耳邊隻剩落雨的沙沙聲。
“多漂亮啊。”小鬼的鈴铛不響了,手鞠球讓它扔下沉漿。
一隻小手覆蓋眼皮上,南錦凜感受到直沖腦頂的寒意。
“漂亮啊。”小鬼欣喜道,它面前手覆之下的那雙眼睛又變得猩紅沁血。
任由它動作的南錦凜聞言垂眼撇開臉,而後憶起先前忌諱的事情,膽大縱生擡眼道:“你是誰?我們從前認識?”
小鬼雖沒眼珠透露情緒,但仿佛能讀出它突然變得平靜的心情。
“我說過了,我是你的摯友。”
小鬼又揚嘴裂開,尖牙森森泛着冷光,指尖點着下巴道:“你不應該忘記我,但是我不傷害你。”
這次依然沒有透露出它的名諱,仿佛是個禁忌不可言說的存在,南錦凜心下卻略松了一口氣,因為這次試探也沒有激怒到它。
揣摩不出小鬼的想法,對于它說的話,仔細想想,似乎确實沒有造成過實質的傷害,甚至在方才還幫搭過幾回。
沒給他多喘幾口氣的時辰,溫離淵與犼的戰局已打到城邊。
犼的脖頸上纏繞着層層枷鎖,它抓撓沒破壞成,讓溫離淵扯着鍊頭甩出。
城門被撞坍塌,犼從中爬出,枷鎖已碎,它兩眼惡狠狠瞪人,俯身低吼,身形在撲上撕咬時不斷拉伸變大。
溫離淵躲閃後,立馬朝外離開,犼執着緊咬不放跟上。
該去搭把手了,南錦凜心道着搖了搖頭定神,靠魏雲撐起身,緊随其後。
“醜八怪倚仗血脈優勢,接受傳承的時辰越久,越受其恩澤壯大。”小鬼不斷在耳畔灌輸道:“他要敗了。”
遠邊傳來轟動般的巨響,一個深坑出現在眼前犼還在不遠處,裡面是什麼東西顯然易見。
“該死的,怎麼這麼難搞。”挫敗感如蛛網遍布,南錦凜咬緊後槽牙阻擋攔下巨獸想要踩踏落下的腳。
拼了命的結果就是胸口硬承一擊,倒在溫離淵的隔壁坑裡,半身都塌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