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錦凜:“……”
男孩面無表情不斷朝他靠近,南錦凜手掌後撐,蹬着腳也不斷朝後挪動,凍土凝結的薄冰讓他總是溜手打滑。
自己的腳踝讓一隻冰涼的手猛然抓住,受到驚吓膝跳彈起,南錦凜心髒瘋狂地跳動就仿佛是要從喉嚨眼裡跳出來一般。
“你還未……回答我。”
面對對方死盯着自己的眼神,南錦凜假意緊張咽了下口水,回應道:“有勞記挂,還行吧,敢問閣下如何稱謂?”
那聲嗤笑如嘲諷般刺耳,男孩停止朝他間距侵略,昂首睥睨道:“你當初留下的那兩個窟窿可讓我好一頓受。”
這話挑明的意思已很明了,男孩就是讓自己摔壞,又被自己丢懸崖的那顆金蛋。
南錦凜閉眼深呼吸,吐氣睜眼時整個人臉色變得陰沉,神情淡漠道:“你要如何?”
腳踝處的禁锢被松開,散着墨發的男孩笑容不羁,和南錦凜面對面直視。
“我叫溫離淵,姓溫名離淵,單字渚,希望你能好好記住它。”
南錦凜心道今日注定是個不平靜的日子。
領着人回家,南芸早已在門外等候。
“怎麼搞的一身濕漉漉的。”她對于多領來的人并不在意,先去摸那顔色明顯變暗的衣裳。
南錦凜移開眼低聲道:“去玩時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是不小心,快進來換身衣服。”南芸催促道,她的手自然牽起人進屋。
“那個,南姐。”南錦凜握緊拉扯住,擡頭這回是真的緊張道:“南姐……我在外面新認識了個小玩伴。”
溫離淵垂手平靜看着他們,松垮的衣袍讓一陣風吹得卷起翻滾。
他與南錦凜一同誕生,卻與天竹的個子平齊,眼裡不見初生兒的懵懂,仿佛生來就已開通七竅,有着入世者般的淡定。
“是金蛋吧。”
出乎人的意料,南芸輕易就道破他的真實身份,“既然已經破殼出世,那就好好學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别做出畜生事來。”
這話講的難聽,溫離淵不置可否眨了下眼點頭,算是聽到了。
南芸沒再多說什麼,溫離淵跟着一同進去,沒出聲制止他,算是一種默認的态度。
回屋換了身差不多款式的年衣,南錦凜這回卸掉披風,就手裡捂着一個暖手爐。
沉默盯人半響,南錦凜開口道:“大過年的,穿的跟撿破爛一樣,你就沒别的衣服穿?”
還赤着腳的溫離淵不動聲色打量自己上下,回視人道:“我衣是由蛋殼所變。”
言外之意就是之所以這麼破爛,是因為蛋被砸的稀巴爛造成。
作為罪魁禍首的南錦凜摸着鼻尖,心虛又轉回身翻找衣服去。
南錦凜甩手道:“拿着。”
接住甩來的一團布料,溫離淵瞧了兩眼,沉默褪去舊衣。
天青銀紋的寬袖衣袍襯得他面色更加清冷,不貼身的尺寸短出了手足一截,而那換下的衣物白光一閃,變成金貝殼手鍊挂他手上。
見該收拾都已收拾好了,南錦凜朝門外瞅了眼,道:“走了,該去用晚膳了。”
今日席面異常豐盛,擺滿了平日裡基本不會燒的菜肴。
面前擱放的一盅湯,掀開蓋竟是名肴佛跳牆。
南錦凜感到奇怪擡眼,天竹今日沒找他拌嘴,南芸一臉笑意盈盈,還有與之不同的,就是他身旁多了位剛從水裡破殼而出的騎龍娃子溫離淵。
南錦凜淡然問道:“咋了?”
天竹難得正眼瞧他,但眼珠又飄忽看向别處,不自在道:“今日又添一歲了啊,我做了個驅害香囊,你若樂意戴就戴,不樂意就算了。”
南錦凜接住丢來的東西,看了眼就毫無芥蒂直接系上,完全看不出兩人平日裡水火不容的關系樣子。
“謝了。”
早前四季如那般叮囑,生怕自己錯過時辰,原是因今日是自己的誕辰日。
指不定溫離淵的破殼日也并非是湊巧遇上,他們兩個總是有着一股說不清的緣分在裡頭。
“歲歲平安。”
南芸靠近為他戴上鍊子,南錦凜低頭打量近在眼前的這塊金鑲玉平安鎖,翡翠淨透水潤,手指忍不住在上頭一遍遍摩挲。
“南姐說,從今往後,你就和我睡一個屋。”
晚膳一結束就各回各屋,南錦凜爬上床,對那決定非常有包容的接受了,畢竟他們在溫離淵還是顆蛋的時候,就已經是同睡一張床榻。
溫離淵終于換上合适的裡衣,立床頭邊看着人在上邊鋪被子,絲毫沒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當初是你把我的殼砸碎了。”
他說話的語氣非常笃定,這也是南錦凜一直心虛不敢正眼瞧他的原因。
手裡的活沒停,南錦凜心道這顆蛋還真能清楚感知外界發生的事情。
“但是你為什麼要把我丢下去?”
他的語氣充滿困惑,仿佛真的想不通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