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火大娘做事當真是風風火火,幹脆利落說走就走,最後留人眼裡一卷翻滾的紅袍,下刻就沒了蹤影。
今日和人正常聊了天,南錦凜好心情道:“走,找我娘要碗糖水去。”
龍婆果入肚,被靈氣撐着的溫離淵打了個小嗝,無辜道:“飽了。”
“該。”南錦凜嗤鼻鄙夷,手指利落翻轉開啟傳送門,“那就去她那尋兩顆酸棗消食。”
他們去往族長住處,需要經過一片住宅地。
原本還在輕哼聲的南錦凜漸漸又安靜了起來,難得露出的一絲笑意在壓平的嘴角裡消失。
溫離淵眼珠掃視左右,哼聲道:“膽小鬼,大驚小怪。”
孩童原本聚衆門前彈石子玩樂,不知是誰扯嗓子喊了句:“少主回來了!!”
有些人家立馬奪門而出,提溜起自家的種揣臂彎下,關門落鎖回屋。
也有膽子大的幾人避在遠處捂嘴私語,露出好奇的神情指指點點。
南錦凜輕笑自嘲道:“沒辦法,誰讓我的名号響亮,像聞喜叔和風火姨那般,素未謀面就無忌待我好的人可不多。”
同情他的人有之,可憐他者亦有,但更多是厭惡他、驚恐畏懼等等,若非災難影響被削弱了,這些年派來的刺客屍體怕是得堆有山高。
人依舊巴不得自己早早死掉,他們将人深不見底的惡意體現的淋漓盡緻。或許随着自己死亡,災荒也會由此結束。
但南錦凜想了想,他才不想如他們所願。
溫離淵後槽牙輕磨,依舊不爽道:“那道士有句話說的對,死老頭子都快死了,臨死前還給人添堵。”
連帶着本應象征保族平安的吉祥龍蛋,都被連累一起受人白眼。
南錦凜垂眼,睫毛遮蔽投下一片陰影,“隐瞞隻會造成更大的恐慌,讓人皇昭告天下,對于當時的涳族來講,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開始隻是自己族人受擾陷入沉眠,族内生靈停滞生長,離開後的日子裡,乾烏也逐漸陷入紛亂。
先是北部大旱禾草皆枯,又遇西北城池失守戰亂不斷,之後南部接連暴雨,江河流域決堤大發洪水,瘟疫肆行。短短三年間仿佛曆經了世間所有苦難,乾烏民不聊生,生靈塗炭,流民四處流竄唯恐生變。
這些種種,都是在第四年他回族裡詛咒終于得到控制後,南姐才說給了他聽。
人族皇帝骁勇好戰,自登基後就挑起諸多戰事。降下的幾場天罰浩蕩,差點讓他兜不住亡國。
皇帝需要一個理由來解釋所有一切,當初得到詛咒之子的密報,無論真相為何,人們隻是需要一個合理的宣洩口來平定當初所受的苦難。
涳族這些年為了保下他,族内已經明顯割裂出了兩大派系。
一派仰以洛爹和南姐為首,沿習舊俗護犢子,堅決死磕到底不交人。
另一派,則是以曾跟随多奇大巫的蒙月大巫為首,主張獻子平安,以小求全。
南錦凜背手淡定穿過街巷,道:“八年前那些難事我認,自五年前有了封印後,又跑出來的天災就和我沒多大幹系了,至于是什麼原因,那我就不大清楚。”
溫離淵眼珠轉了一圈,嗯聲道:“聽說北部又發生大旱,不過我過去瞅了眼,是有些蹊跷。”
“嗯?”南錦凜鼻音一哼,疑道:“我的靈力被封印後,北部在第一年時不就傳出了豐收的消息?怎麼又大旱了?”
溫離淵環臂抱手,擡眼望天回想道:“這回吧,還真與你無關。”
“自然,你當聖池裡的那顆球是飄着好玩的?”南錦凜翻了個白眼給他。
溫離淵滑着下巴道:“我好像在北部看到了旱魃的蹤影。”
“旱魃?”南錦凜略感意外道:“你确定?真要是這玩意現世,難怪北部又開始鬧災荒。”
溫離淵攤手道:“長相青面獠牙醜的不行,身子下還就隻有一隻腳,它所在的地方焦土燃火,容不得人待,這不是旱魃還能是什麼。”
南錦凜沉默,又道:“眼下旱災還在,你當時怎麼不替天行道做點好事。”
“免了,人家說到底好歹也是大僵級别的怪物,我個被封印的幼龍遇上它暫時還得避下風頭。”溫離淵揮手拒絕。“嗯?到了。”
南錦凜回神,他們已經到本應當是他該回的家門口。
守門人認出了自己面容後,轉回頭平視遠方,神情不動站崗。
南錦凜正待上台階時,門内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洛弟留步,憑你我交情這麼客氣做什麼。”
是熟悉的聲音,南錦凜原地停留等人出來,溫離淵則是低頭退至人後背壓低他的存在感。
男人身形健碩需仰起頭才能與之目視,他臉上覆蓋三道由眉骨劃至半邊臉的疤痕,常年不離身的銀白铠甲最先映入人眼簾。
洛子君笑臉送人出門,“樂大哥此趟辦事遠去又是月餘,在外可多得保重身體啊。”
樂山白哈哈大笑,粗聲嘹亮拍着洛爹肩膀,道:“洛小弟你這可就看扁你大哥了,我樂山白堂堂乾烏大将軍,還有誰能擊倒我不成?”
樂氏家族與涳族同為修仙世族,與涳族代代專心修煉不同的是,樂家天生好戰份子,熱衷戰場厮殺,百年前現世時期選擇了輔佐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