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錦凜同身側的男人相視,勾唇笑道:“找到了。”
憑借狐狸娘給的三青天寶玉牌,兩人得到了至高座上賓的禮遇,一切需求必有回應,不愧是富貴家的私城,關系在此比皇親國戚都好使。
衆人圍觀本想看他們兩個熱鬧,添個樂子,結果卻驚掉了下巴,親自目送他們由人恭敬叫來玄機鳥座駕運進去了。
玄機鳥由機巧機關拼裝而成,形似朱雀,色如烈陽,尾翼大張七八條,行動力主要依靠頸下安置的靈石。
南錦凜落坐鳥身,富貴家侍從則在最前頭操控方向。
“這時是骨修士換班休息時候,他回城後通常喜歡去酒館待上一會。”
至于在裡面待上一會做什麼,緣由顯然易見。
“沒出息。”南錦凜對這個親舅表示暗搓搓的不滿,“再沒臉去見南姐,不至于連我這親侄子都不敢認。”
話說完時,不忘橫眼身側這位老兄。
溫離淵抱着手瞥眼,老神在在道:“太費口舌。”
南錦凜對此表示深深的唾棄,而後撐着下巴道:“其實我又不會責怪他,估摸南姐也從沒怪過他,以當初那情況,魏家不帶走他就得絕戶了。”
屠葛樂氏的兵打上夜來風雨山後,芸巫和骨寄漁皆被青塔聞喜道長所救,本想共進退的骨寄漁,被聞得消息的魏氏族人帶着一幹暗衛強硬綁走。
南錦凜目視前方,眼神平靜道:“我爹和娘都死了,他若留下來了,我在這世上就真的沒親人了。”
聞喜道長救人失敗後,替他轉移了苦惡咒,以大乘修為抵命,身死道消。
如今回想起,南錦凜總算明白他為何能做到如此地步,原是因為暗戀他娘。
這段感情隻能說是苦瓜藤上結苦果,到死都甜不上一分。
被關禁閉半年的骨寄漁出來後,一切往事塵埃落定,之後嗜酒如命,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最終不知下落。
曾繁華熱鬧的夜來風雨山變作孤寂死山,再無昔日天靈地貌模樣,缥缈涳氏傾全族之命,保全幼苗火種逃離。
備受冷眼的南少爺,得聞喜道長脫咒後,又得隔壁小山方婆婆力保,再加芸巫歸來,終是默認一同送走。
南錦凜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不起眼的方婆婆,竟然是涳氏三代長老,她一開口,那幾個平日動不動就吹胡子瞪眼的老頭沒一個敢吱聲。”
聞喜道長預判到了涳族已走到末路,先行為他解決了族人忌憚他的根本。
南錦凜也意料不到,最後自己反倒被這些曾厭惡唾棄自己到極點的人舍命護下。那些不公對待的種種,也随着人死兩消了。
一陣沉默,南錦凜眼神陰翳回想起幾乎遺忘的事,“萊隽城的那場濃霧,和當年方婆婆試探我們所起的白霧如出一轍。”
溫離淵那恰到好處集陽火破瘴的作法,更引得南錦凜懷疑,這其中老溫頭不知道點什麼他現在首當其沖不信。
良久,似是頂不住人強烈的逼迫視線,溫離淵歎氣道:“方老太的這手得心應手的迷瘴功法,早早就已被宣聽閣盯上了。”
南錦凜想了想道:“宣聽閣消息來源渠道繁多,當真是讨厭……你到底是從何時起懷疑有怪作祟與他們有關?”
每次遇到的邪祟,仿佛都如他預料一般,從不感到意外。
“聽聞萊隽城的案子那刻,便有了懷疑。”
溫離淵淡道:“其他人不清楚三代長老的能力,但宣聽閣清楚……涳氏出事後,曾注意到有人轉移走了一具屍體,估摸便是他們幹的。”
那時人死都死完了,無人在意屍首去向,炎火燒山将所有燒得一幹二淨,不留絲毫痕迹,曾經的修仙世家就這麼被清理的于世無名無蹤。
“那差不多一開始就猜到了是他們,虧你還挺有耐心陪着我們,一路跟着找線索。”南錦凜忍不住嘲諷道。
溫離淵搖頭,“圖騰的确切位置起初并不清楚,主要是想弄明白他們目的。”
南錦凜摁住下巴道:“結果發現他們狼子野心,志向不小。”
宣聽閣,小侯爺,九子白穆,這些勢力拎哪個出來都不簡單。
屠葛樂氏本是天子手上最為鋒利的一把開刃刀,卻因為忌憚對方聲望逐日壯大,晚年居然用了同樣手筆處理了。
現在還能和宣聽閣抗衡的勢力,也就術明堂還能勉強一戰。可若是加上青塔和北辰富貴,以及曾經的缥缈涳氏相助,術明堂也就是個獨舟難覆大水。
等到神龍出了問題,南錦凜樂得看他們窩裡鬥,鬥得天子城的水越渾濁越好。
“不聊這些了,你看下這個。”南錦凜掏出一張破紙,看起來曾被寫主攥緊過很多次。
溫離淵接來,上邊歪扭寫着“救命”二字,擡起眼示意。
“剛進金烏時,江狗蛋私底下偷偷塞給我的。”
南錦凜掏了根麥芽糖棍叼着,郁悶道:“原本要去看下情況,踩點了住處,誰知金烏當天就淪陷。”
溫離淵還有點印象,道:“那名婦女脾性很大。”
“是吧,又打又罵,就跟不是親生似的,按理說能得個男娃,我看許多人家都當金寶貝含着了。”
南錦凜掰着指頭,忍不住咬着棍子磨牙:“本擔心耽擱幾天,小孩性命堪憂,不過聽人那麼一說,好像還好好活着。”
溫離淵沒忘他前幾天支人出去,問道:“如何找着的?”
南錦凜眼含笑意,得意抱手道:“送江狗蛋回家前,在他脖子上落了個追蹤咒,平日你們用來逮我的小伎倆,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