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盛平還是那副目中無人的老樣子,低聳眉進屋難掩傲氣,抱手看向窗外黑天沉默。
骨寄漁清喉兩聲示意叫人,他才勉強轉回臉,眼皮一掀,略顯詫異道:“你還活着啊。”
好家夥,打進門起就當哥倆是空氣。
為趕路沒休息好,南錦凜臉煞白笑眯眯道:“誰跟你說我還是活人?”
雪盛平見了鬼似地瞅人,想信又滿腹懷疑,遲疑道:“犼獸兇猛,你如何逃出?”
看來是看不起他的本事。
南錦凜臉色一沉,昏暗燭光下咧嘴變得陰恻恻道:“所以被吞了變成怨鬼附在這位小哥身上,不過一比較,還是你這少年人陽氣更旺,我改附你身上吧。”
話音剛落,無風吹動墨發飄起,人在寂夜中變得陰氣盛足,雙瞳不帶情緒緊盯着人。
雪盛平頭皮發麻,退卻兩步撫平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咱們非親非故,你别過來。”
“我……死的……好慘啊……”南錦凜口吐血水,提手飄上前,“好慘啊……”
“你不要過來!”連熬幾個大夜的雪盛平精神疲憊,想都沒想怒甩出佩劍。
風符丢開,南錦凜轉個周身躲去,兩指順道夾住迎來的劍尖,揮手一甩,凝華被迫卸力讓人拿捏住。
察覺佩劍失去自己控制,雪盛平當下暗道不好,想收劍時卻已經被完全切斷了聯系。
心急道:“你們什麼意思?!”
劍身被外力強行覆蓋,他的意志無法召喚回去。
“不要急不要急,瞅完了就還給你。”南錦凜随手擦掉口吐的紅果汁,抽出魏雲比較,兩把玄劍都是用上好的玄鐵鍛造,哪怕是在油燈下,依舊能看到劍身寒光鋒芒。
與新劍凝華的霸道相比,經過曆代淬血的魏雲劍煞收斂,顯得更加沉穩。
南錦凜打量上下小聲嘀咕道:“大氣,像是家傳寶劍,年份越大,劍越值錢……”
骨寄漁在旁聽聞,忍不住插嘴道:“好侄兒,可别賣了,魏家就剩這值錢貨了。”
南錦凜瞥了眼,收手勾嘴笑道:“賣不得賣不得。”
至于說的是真是假,骨寄漁腹诽那雙眼就差放大光了。
對比完的凝華還人,溫離淵覆上的龍息也随着撤下,好不容易取回劍,雪盛平歸鞘變得老實。
心中暗道莫不是在給他下馬威,哪有這般态度求人辦事。抿了抿嘴道:“前輩們找我來是需要幫什麼忙?”
先前骨寄漁修士出面放行他進城,否則他還得多費幾番周折,現下找他來搭把手,這個面子雪盛平自然是要給。
南錦凜落座手肘撐桌,托腮道:“沒什麼難事,幫忙望風就成。”
雪盛平狐疑道:“這麼簡單?”
南錦凜聳肩攤手道:“就這麼簡單!如果有可疑人物在周邊晃蕩,你們順道攔截下。”
“這倒不難。”雪盛平不解道:“對方實力難纏?”不然何至于找他協作。
南錦凜眼珠提溜一轉,“非也,以一敵十綽綽有餘。”
雪盛平視線來回打量,“既然如此,那我與溫前輩,骨前輩搭檔豈不是大材小用。”
南錦凜舉着茶盞,愣住道:“誰說你和他兩個搭了。”
雪盛平指了指他自己,皺眉道:“那我一個?”
有人拍他肩頭,轉頭便見江流宛那張放大了的平平無奇笑臉,“老大,是和我。”
雪盛平吓了個激靈後昂,随即反應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江流宛手滞留半空,無辜道:“老大,我看着你進來的,就擱你旁站着。”
雪盛平道:“你的存在感向來不強,碧華封城了,怎麼進來的?”
江流宛眨了眨眼,道:“我順道來走親的,誰知道關城裡後就出不去了。”
小騙子。
南錦凜知道他是走通骨舅子的關系進城,兩個人也就前後腳的差别,不過人有意隐瞞,他也懶得上杆子戳破。
“哦,那你來的未免也太不湊巧。”雪盛平光長個精明勁的樣子,随口兩句就給糊弄過去了。
江流宛道:“那老大你來做什麼,碧華沒有本堂的人駐守吧。”
“來找個人。”雪盛平也含糊挪開眼,道:“打聽到了這裡,還沒找到。”
江流宛點頭道:“原來如此。”他很有眼色打住話題。
兩個少年人都沒穿術明堂的銀袍道服低調出門,赫然是不想惹人注目。
南錦凜拍了拍手集中視線,“既然人到齊了,現在出發?”
溫離淵率先帶隊,就剩骨寄漁時,南錦凜眼疾手快摁住他肩頭,伸手示意道:“東西呢?”
骨寄漁裝傻充愣道:“什麼?舅舅手裡就剩這把離歸值錢了,劍修的劍這可不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