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顧晚的眼神看過去,冰冷的漆眸引得商絨玥連連後退。顯然,對方懷疑是自己下毒,要害這些人——這其中也包括這位土匪頭子本人。
“不是我。在自己做的點心裡動手腳,這種實名制下毒也太傻了!”商絨玥試圖為自己辯解,但對方的面色沒有絲毫的緩和。
顧晚此刻心裡隻有一個念想:得救人。
蘇昭雲已經倒下,這軍中就這麼一個醫官,即便是知曉因何中毒,衆人也是束手無策,更何況此時一點苗頭都找不見。
不論此時是不是這個李玥玥所為,顧晚都得靠自己想辦法。
很簡單,她若有意下毒,必然不會交出解藥。若毒物并非她所為,那威脅她也沒有意義。
解毒——顧晚突然想到一味藥材。
她吩咐藍溪一個人守在這,随後尋了一根繩索,轉身出了門。
商絨玥看見,那個女土匪沉着臉,出去之前臉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也沒說是信是不信。
也是,即便把她放在對方的位置上,也很難全然相信自己。
商絨玥看着顧晚離開的方向,思索一瞬,轉身出門,一并追了上去。
——
通往後山的路不好走,中間有一片密林,雜草衆生的土壤濕漉漉的,還要躲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的樹木的根莖。若是一不小心,沒準就會整個人被絆倒,随後摔進泥地裡。
好容易出了密林,便是滿地碎石的石子路。上次蘇昭雲給她講過,大雨沖刷山上的岩石,掉落的碎塊便會滾落至此,日子一久,原本順暢的路變得崎岖,來的人少了,到現在滿地都是碎石礫。
顧晚身高腿長,再加上心裡着急,步伐很是迅速。待商絨玥追過去,腳上的一雙繡鞋和裙角都被泥污染了一圈褐色,鞋面還被刮破了兩個洞。
“我喊你,你怎麼不等等我。”商絨玥跑的急,在那扶着腰喘着粗氣。
顧晚沒有理會她,而是繼續忙着手裡的事情。
她先将繩子的一頭系在自己腰間,随後環顧一圈,将視線鎖定在周圍體型巨大的石頭上。上前踹了兩腳,确定相對穩定後,這才将繩索的一頭環了上去。
商絨玥卻直接攔住她的動作。
顧晚壓着胸中的怒火,咬牙道:“放開。”
事關緊急,她沒時間去研究到底是誰下的毒,她隻知道救人要緊。
紫瑩自小跟着她,蘇昭雲是她最可靠的夥伴,這兩個人都對她很重要。她不能接受這兩個人就在她面前離開。
不,她們不會離開,她一定可以救下她們。
而對面,商絨玥接過繩索的一端,直接環上自己的腰際。
“我知道,你是要爬下懸崖去摘那支秋海棠,系在石頭上并不牢靠,最保險的辦法是,我下去,你用繩子拉着我。”
蘇昭雲曾經說過,秋海棠貌美異常,入藥可解百毒,隻是終年生長于峭壁之巅,若是想要取之,須得爬上萬丈懸崖。
過來的一路上商絨玥都在想一個問題,蘇昭雲和紫瑩所受的毒,到底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因為她這個穿書者創造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而帶來的反噬?
如果說禍根在于自己的嘗試,那商絨玥勢必不能坐視不理。因她而起如今又要枉顧他人性命,她怎能全然袖手旁觀?
她将繩子環在自己身上,打上一個繩結,沉聲說道:“我自知,若是你在這石壁上出了意外,我沒把握能保你全身而退,而你不同。讓我下去,你在上面拉着我,便是眼下最穩妥的法子了。”
商絨玥擡起眼睫,露出一對亮晶晶的眸子,唇角彎起輕松的弧度:“我相信,姐姐一定會拉我上來的吧!”
商絨玥心想,這女人肯為了那兩個人爬懸崖,若是自己出了意外,拿不到秋海棠,蘇大夫她們也活不成,所以在關于懸崖的問題上,商絨玥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對方。
正是這番言論,讓顧晚倍感意外。顧晚實在沒有想到,這李玥玥平時看似嬌滴滴的,鞋子沾到泥都要回去換,此刻竟然肯如此涉險,甚至不惜把命交到她手上?
或許下毒一事,的确需要從長計議。
顧晚看着對方系上的繩結,上前一步,将原本不牢靠的扣子解開,重新系成穩固的模樣。随後說道:“你放心,另一邊系在我自己的腰間。隻要我在,必能讓你平安而歸。”
商絨玥輕輕點頭,一步步靠近懸崖的邊緣,遠遠地看見那朵秋海棠。上次去後山,蘇昭雲曾遠遠地給她指過,當時藍溪打趣她,會不會為了這土匪爬懸崖,沒想到眼下竟就成了真。
目測距離不算遠,約麼兩三層樓的高度。
她仔細觀察沿途的石壁,很快為自己規劃出一條相對順暢的道路。做足了心裡建設後,歎了口氣,面向石壁,緩緩邁出了第一步。
隻剛邁出這一步,商絨玥就後悔了。
她在學校的時候八百米都要了老命,現在居然在這極限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