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顧晚用紗布将傷口重新包裹起來，她動作很快，包裹得十分精巧，連最後的一個角都塞進繃帶之内，藏得很好。

待一切結束，顧晚看商絨玥才微微松了口氣。

“這次不痛吧。”

商絨玥點點頭，又問：“這是什麼藥膏啊，還挺管用的。是金瘡藥嗎？”

“蘇昭雲自己做的。”

“哦。”商絨玥收回了腿。她一身塵土，頭發裡實在癢得難受，擡頭悄悄看向顧晚：“若是沒事，我可以走了嗎，我想回去洗個澡。”

“你的屋子現在正封着，你進不去，隔壁就是湢室，歡喜的衣服我已經讓人送來，你在我這洗吧。”顧晚一邊說着，一邊将将将用過的酒和藥瓶收好。

“啊？用你的，這……”這不好吧！

顧晚擡眸：“你我同為女子，有何不妥？”

商絨玥抿着唇，心裡暗暗地吐槽這土匪頭子知道得也太少了，同為女子怎麼了！有的事，性别可不是限定的唯一标準。

顧晚眼前的姑娘一直低頭不說話，還以為對方是嫌棄那浴桶被自己這個旁人用過，所以才如此糾結。

啧，果然是個嬌氣的小姐。駐軍安營紮寨，有浴桶已是不錯，行軍打仗，莫說是河流湖泊，趕上情況特殊，接連幾日無法沐浴也是正常。

難不成自己還能走哪都背個浴桶？

商絨玥見對方不肯讓步，隻能自己妥協一份，磕磕絆絆地答：“那、那你走遠些，我想一個人。”

顧晚斷了托盤出去，将屋裡的空間單獨留給商絨玥自己。

待商絨玥扶着牆壁走進湢室，浴桶裡的水已經放好，摸起來有些燙。而旁邊的條凳上，一張紙條立在上面。

“傷口不能沾水，用這個湊合一下吧。”

旁邊是半個葫蘆的水瓢。

難怪水溫會熱，應當就是為了一瓢一瓢澆在身上而提前做了準備。而坐在這條凳上，把腿搭起來，掉落的水珠根本觸碰不到剛剛包裹完好的傷口。

旁邊，皂角幹巾一應俱全。換洗的衣服也已經搭在架子上。

沒想到這土匪頭子看上去冷心冷面，準備得還挺周到。

沐浴的時候商絨玥就在想，自從她提出爬懸崖，這土匪頭子對她的态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僅願意背她回來，幫她處理傷口，甚至還細緻地為她準備了這一切。

看來，對方也算有些底線，與電視劇裡那些個反派形象大相徑庭。而這一切，商絨玥心裡明白，都能歸結于一個字：恩。

因為她舍命救人，所以土匪頭子對她的态度發生了轉變。

也就是說，隻要她對于對方還有一定的價值跟作用，她就可以一直安安心心地在這寨子裡躲下去。

大到性命安危，小到吃飽穿暖，無非都是那土匪頭子一句話的事。

果然，抱穩大腿很重要！

待商絨玥扶着牆出來，正看見顧晚屋裡坐着喝茶。

商絨玥見狀一愣，意識到自己剛剛洗澡的時候對方可能一直在這，咬牙問道：“你不說會留我一個人嗎！”

顧晚悠悠地吹了吹杯子上的熱氣，抿了一口裡面的茶水。香氣清淡，口感綿長，就是泡得時間久了些，入口有些苦澀。回答道：“我怎知李姑娘沐浴如此……細緻，我在這喝了第六杯茶，你才出來。”

商絨玥找地方坐下，用幹巾裹着自己的發絲：“女孩子洗澡都是這樣慢的。”

“哦？”顧晚饒有興緻地交疊着雙腿。

商絨玥擡眸，這才發現坐在她對面的女子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之前是墨色錦袍帶着銀線暗紋，此刻換了相對寬松的交領廣袖襦裙，同樣是暗色，不同的是腰封處點綴着鮮豔的紅。将原本沉悶的衣裙，染上幾分生氣。

但這語氣，顯然是在嫌棄她。

商絨玥故意裝作看不出對方心中所想，專注于侍弄自己的頭發。

或許是沒有化學品的加持，她的頭發很軟，如綢緞般光亮。侍弄的時候也不免放輕力道，不敢來回揉搓，隻能一點一點擦拭，把多餘的水分吸出來。

“有桂花油嗎？”水漬擦拭得差不多，商絨玥擡眸問。

之前她的嫁妝盒子裡，桂花油、玫瑰露、珍珠霜、玉容粉一應俱全。此刻剛沐浴過後，正是滋養秀發和皮膚的好時候。

看着對面小姑娘寶貝般地一寸一寸侍弄自己的烏發，又開口跟她要那麼些個玩意兒。

嬌姑娘真是麻煩。

“沒有。”

“同為女子，你怎會沒有！”

顧晚不免“啧”了一下。同為女子，果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