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警方做了詳細調查,剝絲抽繭,查到墜入江中那兇手的身份,以及他與五名被害者的關聯。
——起因是五年前廣場上的踩踏事故。
兇手叫李旭,金城本地人,今年三十四歲。
五年前,李旭的母親和妹妹一同遭遇了那場踩踏事故,李旭的母親當場身亡,其妹妹雖然活了下來,但落下殘疾,又因親眼看着母親慘死,備受打擊,于半年後在家中割開頸動脈自殺。
當時活動中,廣場上演奏小提琴的正是本次香江公園舉辦演奏會的青年演奏家。
而包括林娜在内的四位受害人,皆是那場踩踏事故的幸存者。
至于受害者為什麼是那四個人——
“這點不好判斷。”
“因為露天廣場,人流量又大,當年那場踩踏事故很難追責,很多當事人都沒有找到。”
——或許他們都傷害過李旭的親人?
而幫李旭找到他們,殺害他們,讓李旭變成煞星——是因為巫。
“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聞人珄歎口氣,看向對面孟弘洲緊鎖的眉頭。
聞人珄:“沒有傳訊的人不記錄個人檔案,沒契機也很難調查。這次香江公園的事情,責任不在你們。”
“你别這麼說。”孟弘洲苦笑。
聞人珄沉默了片刻,接着問:“那江裡就撈上來一個人?”
“嗯。”
說到這個,孟弘洲的臉色更難看:“隻有李旭一具屍體,至于......”
孟弘洲沒說下去。
他們在說宋妄。
宋妄自然是撈不到的。
宋妄是趕屍族的人,張錯說“那種程度”宋妄不會死,聞人珄自然相信,現在警方撈了三天三夜也沒撈到宋妄,聞人珄就更放心了。
“不管你信不信,那人沒死。放心吧,你們可以安心結案。”聞人珄說。
“......”孟弘洲好長一陣子無言,他看聞人珄的眼神帶着探究,似乎很迫切地想透過聞人珄那張八風不動的面皮兒,挖出一點動搖。
可惜他失敗了,他沒挖出來。
孟弘洲艱難地問:“你真的要把張錯留在身邊?”
孟弘洲:“你這些事......你、你能不能再跟我說仔細點?你到底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東西?”
聞人珄微微挑起眉梢,單看着孟弘洲笑,卻不答話。
孟弘洲被他笑得渾身膈應,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臉上。
那些個匪夷所思的玩意,鬧得孟弘洲成天懷疑人生,三觀好懸沒和了稀泥。他是擔心聞人珄不假,可這熊玩意多一個字不肯說,孟弘洲也沒戲唱。
孟弘洲隻剩語重心長:“你不願意說我也沒辦法。但說好了,如果有我能幫上的,你一定......”
“那拿來吧。”聞人珄立馬搶話,同時朝孟弘洲伸出手掌。
孟弘洲:“......”
聞人珄眨巴眼兒:“你不會忘了吧?沒給我辦?”
聞人珄:“我之前不是找過你,讓你幫我一件事嗎?敢情你就隻是說得好聽?”
孟弘洲幹瞪了會兒眼,最終還是不太情願地從衣兜裡掏出一張對折的信封:“你交代的事,已經辦好了。”
“就知道你靠譜。”聞人珄伸手去拿。
孟弘洲往回縮了下手,深深地看聞人珄:“我再問一遍,你真要把張錯留在身邊?”
聞人珄盯孟弘洲手裡的信封,輕輕笑了下:“他不是什麼危險分子,真的。”
孟弘洲沒接話,也沒把信封給聞人珄。
聞人珄想了下,重新說:“有我在,他就不會是危險分子,信我。”
“......”孟弘洲知道扽下去也白搭,不滿意地把信封拍進聞人珄手裡,“你心裡有數就行了。”
他煩死聞人珄這副笑眯眯的臭德行,遂不想再講話,站起身走人。
但礙不着聞人珄臉皮厚。就見聞人珄晃晃手裡的信封,專門朝孟弘洲的背影喊道:“謝了啊。”
孟弘洲沒搭理他。
一陣風吹過來,裹帶一股蜜糖般甜膩的花香,有點熏鼻子。
昨兒個孟弘洲出院,聞人慕書接完人,一半擔心孟弘洲傷還沒好又回警隊,另一半是心疼孟弘洲最近忙案子連軸轉,幹脆扒上人打包,直接帶去了自家在郊外的别墅。
隻牽着孟弘洲還不算,别墅大,兩口子住冷清,聞人慕書又把聞人珄也給磨了來。
這别墅靠山村,是聞人家在金城最大、環境最好的住所,聞人珄平時煩了也會來住幾天,當然是樂意的。
應上季節,周遭山好水美,花開遍地,唯一美中不足的,要怪罪那野花過分怒盛,香味像一群嗡嗡猛撲的大馬蜂,蟄得人鼻子疼。
這不,又一陣風來,聞人珄鼻尖一皺,低頭就是一個噴嚏。
聞人珄搓了把臉,把手中的信封揣進兜裡,趕緊站起來回屋。
他喜歡别墅裡最邊上這間小屋,面積不大,裝修簡單,但勝在雅緻,尤其有一面透亮的大窗戶,待夕陽西下,面朝山巒,那山間落日滾燙,紅雲燒成火海,是為人間絕色,妙不可言。
現在時間就差不離了,天色已經開始變暖,山野間夕陽時獨有的慵懶肆意漸漸活動起來。
推開門進屋,聞人珄打一眼就看到站在窗邊的張錯。
可真像一幅畫啊。
張錯身闆挺拔,站在窗邊,他一回頭,烏黑的馬尾掃過肩膀,半張臉渡上一層暖,像是暈開最上等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