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珄閉了閉眼,很想清一下嗓子。
甭提他們上輩子勾扯的愛恨情仇,就張錯這張臉......足夠一天煞他幾次......
“先生,你回來了。”張錯朝聞人珄說。
“嗯。”聞人珄雙手抱胸,慢悠悠地瞧張錯。
張錯邁開腳,先走到桌邊,倒上杯溫水,然後才來到聞人珄對面,把杯子遞過去。
“謝謝。”聞人珄接過水杯抿一口,不冷不熱,溫度适中,很舒服。
看聞人珄喝完水,張錯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先生......”
“怎麼了?”聞人珄懶洋洋地打個哈欠,下意識将水杯自然地塞回張錯手裡。
聞人珄:“......”
聞人珄撇撇嘴,走到窗邊的藤椅上坐下:“有話你就說。”
“嗯。”張錯把杯子放回桌上,到聞人珄對面的藤椅坐下,才繼續說:“我就是、想問,先生、你帶我來,真的好嗎?”
聞人珄挑眉瞅張錯:“那我總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和那兩顆黑白毛球作伴吧?你也不能同意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張錯說,“我是說,我可以、跟着你。”
“嗯......我明白。”聞人珄笑了笑,“你是想說,我不必光明正大地帶着你,你可以偷摸跟着我,免得被我姐和弘洲看見。反正以你的本事,這很容易。”
“是。”張錯點頭。
“沒那個必要。”聞人珄仰起頭,微微阖眼。溫柔的餘晖落到他臉上,墜亮他的眼睫,“我還能成天藏着你嗎?”
聞人珄:“你要跟在我身邊,跟我一起住,早晚會被我家人看到。”
聞人珄:“弘洲已經知道你了,我姐呢,她天天關注我的生活狀态,跟個老媽子一樣,瞞不住的。與其等哪天被她抓包,還不如大大方方的。”
“再說了。”聞人珄側過臉,他視線忽而掠過來,看向張錯,有些輕飄,“我為什麼要藏着你?”
聞人珄:“死魂靈又不怕光。”
張錯感到心口微動。他注視對面那雙眼睛,突然恍惚,竟想起自己剛遇到先生的時候。
那時候先生還是聞人聽行。聞人聽行常是這般眼神,有點精明,有點懶散,摸不清幾分真假,但很柔軟,很溫暖,就像身後那大片的紅色餘晖一樣。
“是。死魂靈、不怕光。”張錯失神地喃喃。
聞人珄垂下眼皮,輕輕歎了口氣。
然後,他從兜裡掏出孟弘洲給他的信封,反手扔給張錯:“給你的,收着吧。”
“......給我的?”張錯愣了愣,撿起自己腿上的信封,将它拆開。
裡面有一張硬卡片?不,這是......
看清東西,張錯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聞人珄:“你的身份證,已經辦下來了。”
“在這個時代呢,人活着就需要這個東西。”聞人珄說,“因為你太特殊了,所以辦這個有點麻煩,不過......”
聞人珄擺擺手,懶得廢話:“反正你拿着吧。”
張錯捏着一張身份證,呆呆看了太久,久得夕陽顔色更深沉,聞人珄在暖光裡閉上眼睛,感覺到困意。
“先生。”張錯的聲音暗啞。
聞人珄睜開眼:“嗯?”
“謝謝、先生。”
“不用跟我客氣。”聞人珄說,“我和弘洲說這個事的時候比較急,生日呢也沒直接問你,反正是假的。不過年份可是我特意交代的。”
聞人珄:“1999年,你看着也就二十二三,比較符合。”
“是。”張錯低低道,“我變成、死魂靈的時候,就二十二歲。”
聞人珄張了張嘴,沒立刻說話。
二十二歲。張錯變成死魂靈,失去聞人聽行的時候才二十二歲。
真的是......很年輕啊。那麼年輕,卻曆了生死之痛。
聞人珄想了想,問:“你生日是幾月幾日啊?”
張錯把身份證握進手心裡:“五月、初六。這是、我去聞人家,遇見、遇見先生、的日子。”
“真的出生日、我不知道。”張錯說,“但、五月、初六,先生說過、那是個、陰陽不将的、好日子。”
聞人珄:“......”
想來自個兒上輩子也不是什麼正經人。陰陽不将,是指宜于婚嫁的良辰吉日......戲耍漂亮小少年,好像......的确是他這種王八犢子能幹出來的歡喜事。
想到這兒,聞人珄突然有點好奇——張錯年紀小的時候,一定特别可愛吧......漂亮、白淨、惹人憐......
啧。
“謝謝先生。”張錯又說一遍,而後小心翼翼地,将身份證重新裝回信封,疊好放進衣服兜裡。
聞人珄看在眼,心窩有點泛軟。
“張錯,我也想讓你幫我個忙。”聞人珄忽然說,“教我點巫術。”
“......什麼?”張錯猛地轉頭,表情很驚訝。
“教我點巫術。”聞人珄重複說,“起碼畫個符啊咒啊什麼的。”
聞人珄:“既然我上輩子是巫族家主,那就算一碗孟婆湯把那些術法全忘了,天分應該還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