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珄被張錯抓得生疼,他低頭看張錯的手,感覺那是一隻鐵鉗子,恨不得生生把他腕骨捏碎。
聞人珄餘光一掃,看見不遠處的孟弘洲:“......”
孟弘洲始終留心注意他們,現下看向張錯的眼神滿是警惕,那眼神聞人珄再熟悉不過——警察看犯罪分子的眼神。
聞人珄眼珠一轉,趕緊叫疼:“你要把我手腕掐斷嗎?疼死了,松手。”
張錯不松。
聞人珄好聲好氣地商量:“我保證從現在開始,不離開你一步,寸步不離。你先松開我,這大庭廣衆的,鬧什麼洋相?”
張錯眉頭有要皺起來的趨勢,他手上力度松了些,但仍舊不肯徹底放開。
還有他這一副想殺人的德行......說實話,沖張錯現在的氣場,就好像這衣冠楚楚的美人會分分鐘暴起,把這場拍賣酒會給砸了。
聞人珄沒辦法,腦子繞兩圈,使出個大招:“阿錯,我沒事,乖,聽話。”
張錯果然有反應。
聞人珄明顯感覺到張錯抓着他的那隻手顫了一下。但也隻是顫了一下,張錯這次回神很快。
張錯松開手,規矩地後退一步,然後緩緩低下頭,變回了一張正常無害的表情。
隻是張錯垂下眼皮,那濃黑的睫毛将眼中的情緒全部遮蔽,聞人珄一點也看不見。
聞人珄突然就後悔叫他“阿錯”了。
後來,拍賣會進行得很順利,大抵是大庭廣衆下宋妄的确不好出手,剛才趁着燈下黑暗算已經投機取巧,再沒能扯什麼幺蛾子。
不過宋妄來了,就在附近,這個事聞人珄和張錯都已經知曉了。
不得不防。
張錯和說的那樣,接下來沒有讓聞人珄離開他一步之外,包括後來拍賣會結束,聞人家三口和孫老爺子以及孫靈犀喝酒唠家常時,張錯都在聞人珄身邊戳着,活像一根格格不入的冷木頭。
聞人珄眼見他那渾身不自在的模樣,暗想還真是難為他了。
十一點多,聞人珄四人才回到聞人家的别墅。
不由分說,張錯緊緊跟着聞人珄回了卧室。
聞人慕書在後頭看得一愣一愣,拉過孟弘洲說:“張錯跟小珄進了卧室?”
聞人慕書回憶:“你有沒有覺得,拍賣會後半段開始,張錯就一直跟着小珄?”
“......”孟弘洲攬過聞人慕書的肩膀,含糊道,“你别管了,他們可能是有事說。你總這麼管小珄會不高興的。”
“這話說的。”聞人慕書聲音小了些,“我是他姐,我不是擔心他嗎?他成天沒個正形,都奔三的人了身邊也沒人照顧,叔叔嬸嬸全在國外,就他自己,他不靠譜......”
“嗯,我知道。”孟弘洲攬着人回了屋。
。
另一邊,聞人珄剛在屋内浴室洗完澡,他擦着濕漉漉的頭發,推開門,撞上杵在浴室門口的張錯。
聞人珄:“......”
“别這麼緊張吧。”聞人珄繞過張錯,撈起自己撇在床上的手機,“宋妄不管今晚來不來,我們都有準備。”
聞人珄看了眼手機,發現孟弘洲兩分鐘前給他發來條短信——
孟弘洲:“你們沒出什麼事吧?”
聞人珄飛快按幾下手機,回複“沒有”,同時對張錯說:“那忘憂香要趕緊的了,弘洲警惕性太高了......”
“那先生呢?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張錯沉沉地問。
“怎麼可能不擔心。那是鬼屍,聽着就膈應人。”聞人珄扔了手機,又快速擦兩下頭發,“但我光是擔心有什麼用?”
他瞅着張錯,心想:“你本來就一驚一乍的,我要是再表現出什麼,你八成又要發瘋。”
聞人珄說:“隻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我們現在是被動的。”
的确。一是聞人珄不想主動去惹麻煩,二是現在聞人慕書和孟弘洲也在,聞人珄生怕牽連到他們,張錯一個人分身乏術,隻能守着聞人珄幹等。
聞人珄想了想,多說一句:“有你在,我不緊張。”
張錯一愣,眼睛快速眨了一下。
“行了,先把你這身衣服換掉,這身好看是好看,但太拘束了。”聞人珄說,說着趕緊多看了張錯兩眼。
尤其是張錯戴金絲鏡框的模樣,妥妥一隻斯斯文文的冷美人,性感得叫人想大喘氣。
張錯不可能回客房,聞人珄就從自己櫃子裡随便抽出一套衣服扔給他。
張錯接過衣服也沒猶豫,當着聞人珄面,擡手開始解扣子。
他解開脖頸間的唐裝盤扣,露出突起的喉結,然後是鎖骨處——那冷白的皮膚沒有血色,被頭頂的燈光照得發亮,像小山嶺間落下新雪。
聞人珄頓了頓,很紳士地轉過身去,沒有多看。
張錯很快就換完了,聞人珄聽着動靜,再轉回身時,張錯正在理那一頭烏黑的長發。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穿過黑發,右手拿着聞人珄先前送他的翡翠簪子。
張錯試着把頭發束起來,果不其然,又失敗了。
聞人珄:“......”
張錯那雙手長得挺靈氣,但也不知怎麼就這麼笨。自從聞人珄送他這簪子,他幾乎沒幾次成功把頭發盤好,不是束松了,就是落幾縷,還要拆了重新弄。
而張錯對聞人珄送的發簪尤其寶貴,怕它摔了碰了,束完了發還要用一根黑發帶固定,發帶勒完簪子又容易歪,弄得格外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