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和媽媽仍一動不動,人已經徹底硬了。尤其是安安,她皮膚顔色變化很快,屍斑迅速爬遍全身,同時一股惡劣的屍臭味在空氣中爆散。
張錯快速拉過聞人珄後退幾步,眨眼間,斑駁裂紋的石壁轟然崩塌,将母女二人掩埋。
聞人珄沉默了片刻,等一切恢複寂靜,空氣中灰塵飛屑落定。
他回頭看船上的孫靈犀三人,問張錯:“現在怎麼辦?裡頭這麼大動靜,外面人應該已經知道了。先想辦法把我姐她們送出去?”
張錯皺起眉:“勾魂鼓、築魔障,走的是條、岔路,不是、觀賞路線,很隐秘。就算動靜大,有巫術屏障,應該還不會、被發現。”
張錯盡量說得快一些:“但是、你們的船,一直不出去,很快就會、出問題。”
“嗯,所以......”聞人珄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這是怎麼了?”
他瞪着手裡的小玉兔。
原本微涼光滑的玉石,現在滾燙,一陣陣溫潤的熒光泛起,明明滅滅。
張錯一看,立刻說:“靈獸、有反應了。”
“啊?”
“先生的血。”
“啊......”聞人珄懂了。
張錯曾說過,巫族的血對靈獸來說是非常珍貴的東西,能助修靈大漲。剛才聞人珄手上有血,抓了這小玉兔,該是被感應到了。
“收了它吧。”張錯說,“收它、做巫鬼。”
“......現在?”聞人珄無語,“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張錯上前一步,不露痕迹地擋住聞人珄,目光鎖在左側石壁上那人頭大的不規則圓洞,手握住瑰金短刀的刀柄:“先收了它。”
聞人珄:“......”
聞人珄以為是靈獸要出來,得趕緊拾掇了,不然可能會有麻煩。畢竟他是第一次收這玩意,不太了解,現在情形緊急,也不好和張錯多問,便當機立斷,選擇聽張錯的。
“怎麼收?”聞人珄問。
“你心裡、願意收它,不要拒絕、就好。”張錯說。
張錯話音剛落,小玉兔忽得白光大盛,聞人珄隻覺得眼睛一晃,像是空氣中劈開了一道雪白的雷,他被晃得閉了眼,還沒等睜眼,就感到肩膀一沉,蹲了個東西上去。
聞人珄扭頭,對上毛茸茸一團白毛。
聞人珄:“......還真是隻兔子?”
小東西,兩顆拳頭大,白絨長毛,兩隻尖尖的長耳朵,一張樸素兔臉,唯一和尋常兔子不同的,就是那對招子——人間的俗兔兒是紅眼珠,而它的眼睛是金色,像熔化的流金,純粹極了,高貴漂亮。
它張開不太規矩的三瓣嘴,露出一對細長的尖牙?......
聞人珄:“......”
“不是兔子。”張錯說,“它是犼。幼年的犼。”
張錯:“先生運氣好,遇到了隻、上古瑞獸。”
聞人珄:“......”
“哎!”聞人珄忽得吓了一跳。
——肩上的“兔崽子”......犼崽子龇牙咧嘴,竟沖他脖頸的傷口就奔,聞人珄還以為它要咬自己,然而,聞人珄隻感覺到了溫熱柔軟的舌頭。
......癢酥酥的。它在舔他的血。吃相呆萌,孜孜不倦。
聞人珄無奈地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他覺得這場面有點詭異,莫名其妙感覺自己像個喂奶的......
犼崽子把他脖頸上的血舔得幹幹淨淨,最後輕輕舔了他傷口一下,然後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蹭聞人珄脖子,發出一陣愉快的“咕噜”聲。小貓兒似的。
聞人珄一手掐着犼的脖頸,把小玩意拎到眼前,另隻手摸摸自己脖頸:“我怎麼覺得傷口在發熱?”
“是犼的、契印。”張錯解釋說,“你救了它,收留它,它認你為主。締結血契時,結出契印,若一方殒命,契印消失,血契、才可解。”
“像歃血為盟。”聞人珄盯着那對金眼瞳。
“就是、歃血為盟。”張錯說,“從此、它可以依附、你的靈力生長,同時、随時感知你,供你驅使。”
張錯:“這隻犼、雖然年紀小,但畢竟,是上古靈獸,是為祥瑞,還是、很厲害的。”
“那挺劃算。”聞人珄把它扔回肩上挂着,撸了把犼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犼出來後,小玉兔這塊玉沒有以前剔透明亮了,有些灰撲撲的。
“巫族的門道不少,還真稀奇。”聞人珄歎道。
“巫族靈脈,天神饋贈。别說靈獸、兇獸,除了世人,就連、趕屍族的屍鬼、都可以、收為己用。”張錯随口道。
“嗯。”聞人珄點了點頭,把玉揣進兜裡。
他猛地想到了什麼,突然僵住了。
聞人珄右手從兜裡伸出來,定睛看了看自己右手掌心。
然後,聞人珄轉過頭,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他瞪着張錯,硬邦邦地問:“那死魂靈呢?死魂靈也可以收作巫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