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珄點點頭:“他的傷現在可以控制一下嗎?”
“嗯。”聞人曉眠從衣兜裡摸出一隻白色瓷瓶,“用點藥能暫時壓住。”
“行。”聞人珄完全沒猶豫,“那就......”
“還是,先取了吧。”張錯又一次打斷。
聞人珄啧了聲,不滿道:“你犯什麼毛病?非要多餘找罪受?”
聞人珄盯着張錯看:“理由。”
張錯默了默,才吞吐着說:“我受傷了。是一個、好機會。”
聞人珄眯起眼睛,幾乎瞬間明白張錯在說什麼:“你是說宋妄和宋三省?”
聞人珄:“你擔心他們趁你受傷,又來找麻煩。”
聞人珄想過片刻:“的确是個好機會,但凡犼沒把他們劈傻,那就一定會來。”
“嗯。”張錯也這麼認為,“鎮魂釘、克制我。我很難行動,不能、保護好先生。”
張錯:“而且、他們帶着一個、鬼屍傀儡,如果、不提前布陣,不好對付。”
張錯:“去神農族、的路上,他們有最好的、埋伏機會,我們、難以應付。”
張錯說的的确有道理。但聞人珄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讓那鎮魂咒在張錯體内折磨他。多一天都不行。
“犼跟着也不行?”聞人珄望着床上趴好的犼。
張錯:“犼雖然厲害,但我擔心、他們有準備,而且、對上那隻鬼屍,最好、多留一手......”
聞人珄面色陰沉。
張錯這麼做,說白了就是在盡可能确保他的安全。
這讓聞人珄非常非常不爽。
“行了。”
膠着時,聞人曉眠突然出聲:“阿錯,你當我不在?我這不是來了麼。”
“你?”張錯看向曉眠,很意外,“你......不好出手。”
聞人曉眠搖頭:“無論如何,我這次不可以袖手旁觀。”
聞人曉眠:“這鎮魂釘一看就是宋三省淬出來的,宋妄功夫不到家,還沒這本事。而且鬼屍傀儡?這種東西都敢請出來,他們太過分了。”
聞人曉眠:“這些年我念着分寸,一直沒有多管,可他們師徒變本加厲,竟敢把你欺負成這樣,你當我是什麼人?”
聞人曉眠快速看了聞人珄一眼,而後垂下眼睛:“更不要說,這次事關先生安危。”
她這番話語焉不詳,裡面有許多可圈點的地方,不難聽出聞人曉眠和趕屍族或許有什麼情分在。
聞人珄在心裡放了幾個問題,但此時此刻沒有多問,而是先收拾張錯。
“既然我是你們的先生,那就聽我的。”聞人珄毫不客氣地說,“現在就走。”
聞人珄:“立刻出發。”
“可是......”張錯巴望他。
“沒得商量。”聞人珄脾氣上來了,似笑非笑,“你不聽我的?”
他這時眉頭擰着,眉眼間有隐約的愠怒,以及一種很直白的心疼。張錯被他這表情晃到,終于閉上嘴不吭聲了。
眼見把人給收拾老實,聞人珄立馬穿上外衣,留下一句“我先去取車”,然後轉身就走。
“跟着他。”張錯摸了下犼的腦袋。
犼仰頭看了張錯一眼,按理說它和張錯沒有血契關系,且同是巫鬼,大可不必聽張錯差遣。可犼腦袋靈光,該是理解到自己主子很重視張錯這隻“巫鬼”,一路護着張錯,于是猶豫片刻,還真的聽話,化成一道白光沖聞人珄追了過去。
客廳裡白娘子和黑蓮花又是一頓造作,大門“砰”一下關上,黑白二畜又鬧騰了片刻才消停。
屋裡安靜了。
聞人曉眠和張錯面對面坐着,二人沉默了一陣。
是聞人曉眠先說話。她笑了下:“那隻犼是先生新收的巫鬼?”
“嗯。”張錯應聲。
“挺乖的。”聞人曉眠打開手裡的白瓷瓶,小心地将藥粉往張錯傷處灑,随口說,“要是讓小白知道先生又多收了别的巫鬼,那短尾巴的笨狐狸肯定要撒潑。”
肩頭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張錯表情不變,語氣平淡:“小白其實、也很乖。隻不過,見了犼,大概是要、争寵了。”
張錯聲音低了些:“畢竟它、也等了先生、七十年。”
“......阿錯......”
張錯忽然擡眼,深深地看聞人曉眠。他安靜了片刻,才緩緩地說:“曉眠姐,答應我的事,你會、做到吧?”
曉眠姐。
阿錯有多少年沒這麼叫過她了。原本阿錯就不常這麼叫她,尤其阿錯長生不老,她漸漸年邁以後,這稱呼更是罕有了。
聞人曉眠蓋上白瓷瓶,輕聲說:“嗯,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