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姜邪大驚。
她懷疑過所有在任的、以及退任的長老,但沒有懷疑過“已經死去”的二長老是奸細。
她甚至猜想過二長老是因為知道了什麼,才突然被殺害滅口。
“怎麼可能?”姜邪說,“斂屍的時候我在,我确定他已經死了。”
“姜邪。”一直不出聲的張錯突然開口喊她。
姜邪轉頭,看了眼張錯,猛地怔住。
——死?死了?死算什麼?
張錯七十年前就死了,現在不還是站在她面前。
巫族是三大部族中最強大的一族,擁有天賜的力量,是為鬼神托福。巫族那些奇妙的術法,尤其是封存的禁術,能做到太多讓人無法想象的事。相比之下,治病救人研究蠱毒,種地耕耘的神農,顯得太單純了。
也是姜邪糊塗,這事既然是聞人靖坤的手筆,怎麼可能以尋常邏輯來思考。
“他假死。”姜邪一提彎月砍刀,氣沖沖地問,“那個老王八蛋現在在哪?我倒是想問問他,我們神農族到底哪裡對不起他。”
到底哪裡對不起他?他要引狼入室!
“或許不是神農族對不起他,而是他能從聞人靖坤那裡得到什麼。”聞人珄說,“人的貪念,是世上最可怕的。”
空氣安靜了一瞬。
“在主墓室。”姜二說,他目光探向前方幽幽的石道。
聞人珄點頭:“那應該要有場惡戰了,你們的二長老,和我上輩子的好舅舅,很可能正等着甕中捉鼈。”
他走到地上趴的宋妄跟前,嫌棄地踢一腳,對姜邪說:“把宋妄弄醒?”
姜邪搖頭:“我沒有藥了。”
聞人珄啧了聲。他蹲下身,掰過宋妄那張血糊拉的花臉看兩眼,又伸手探了探宋妄鼻息。
聞人珄自顧自點點頭,然後飛快打出一拳,直接将宋妄的頭打歪。
姜邪:“......”
姜大姜二:“......”
神農姜姓祖輩,世代行醫,用藥玄妙,什麼奇招都使過,以毒攻毒絕非少見,但從來沒試過這麼粗魯直接的叫醒方式。
宋妄也是給面子,在聞人珄準備掄第二拳時,哼哼唧唧地開始轉醒。
“醒了就起來。”聞人珄收回尚未掄出的拳頭,“一路上讓姜邪個小姑娘拖着你,你可真夠不要臉的。”
地上的宋妄甩甩含糊的腦袋,呸出口血唾沫,堅強與之對罵:“你他媽的......閉嘴!”
姜邪,一個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姑娘:“......”
宋妄頑強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将周圍看過一圈。他臉色太差,白得快透明,表情也臭,一隻腳跺兩下地面。
聞人珄剛想問你跺個球?宋妄腳邊就真的鑽出了一顆球。
一顆球——一個腦袋——含羞很快從地下爬了出來。
宋妄側過頭,手掩住嘴,咳出兩口血。
聞人珄:“......”
就說含羞跑哪去,總不至于被那老破棺材給一下撞飛,飄出山冢,敢情是主人失去意識,她自動遁地了。
聞人珄無語:“好了,現在人齊了,我們走吧。去攪一攪他們的甕。”
聞人珄揚起手一揮,那半空中的磷光石飄到了姜邪腦袋上,目的明确,預備跟着姜邪前方引路。
姜邪歎口氣:“萬物有靈,果然還是你的東西,這靈石感覺到你的力量,就隻聽你的話了。”
聞人珄笑了下,沒接話。
姜邪帶領姜大姜二,頭頂磷光石走在前面,宋妄個瓜娃子腳下打擺,走得稀松二五眼,聞人珄怕他沒兩步就崴地上和含羞一起遁了,便讓他和含羞走中間,自己跟張錯收尾。
張錯一直沒說幾句話,聞人珄這時走在他身側,見他臉色稍緩了一些,伸手去摸他嘴唇——軟軟的,不算暖,但不涼手。
“緩過來沒有?要不要我哄你?”聞人珄笑着問。
“......先生、還在說笑。”
“我沒有說笑。”聞人珄為自己正名,“哄你這事兒,是我的頭等大事。我什麼時候都會哄你的。”
“别說是現在了。”聞人珄湊張錯近一些,“就是身處刀山火海,十八層地獄,我都會哄你的。”
聞人珄眯起眼,貧了一嘴:“萬事萬物,魔鬼蛇神,老婆為先。”
張錯心髒猛地一跳,跳得驚魂動魄。他深深地看聞人珄:“你總這樣、這樣說,我會當真。”
“我怕的就是你不當真。”聞人珄屈指,關節蹭蹭張錯鼻尖的小黑痣,“你可真沒良心,還敢說不當真。”
張錯默了默:“先生。”
“嗯?”
“刑火印......”
“好像好用了一點。”聞人珄放下手,“但我也不太清楚,它還是不太聽我話。”
張錯不吭聲。
聞人珄觀察張錯的表情:“你不怎麼高興。”
聞人珄:“我有能力自保,還能保護你,難道不好?”
張錯下意識脫口而出:“我不需要......”他說一半閉了嘴。
“你不需要我保護?”聞人珄笑眯眯,“但我需要。”
聲音不輕不重:“阿錯,我非常需要。”
幾人一路前行,很快抵達主墓室。
和想象中不同,主墓室安靜得要命。沒有聞人靖坤,沒有二長老,也沒有撲過來圍攻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