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石室,北方橫一口金色大棺材,這棺材是純金打造,上頭布滿精緻的雕花,圖樣為壯闊的自然之景,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棺材前有石台,石台壘得寬大,但上頭擺的東西不多,隻有一塊木頭牌匾,和一隻白玉香爐碗。
香爐碗裡沒有香,僅有半碗細膩的白色香灰。
“我分明親眼看見二長老進來的。怎麼找不着人?”姜二懵了,摸不到頭腦。
姜大也緊張地皺起眉。原本以為進來便是場惡戰,心頭攢滿了狠,擎等撒潑呢,這一下什麼也沒撲到,未免有點洩氣。
“不能放松,可能躲在哪兒,正看着我們呢。”聞人珄淡淡地說。
“沒錯。”姜邪冷哼,“蠅營狗苟之輩,豈會正大光明。我們更要小心。”
她這話一說,姜大姜二的表情全變了。
“阿錯。”聞人珄朝張錯點個頭,又瞥了旁邊的宋妄一眼。
張錯手按在腰間的瑰金短刀上,防備随時可能發生的狀況,兩步走到宋妄跟前。
宋妄瞪張錯:“幹什麼?”
“你盡量、少出手。”張錯說,“如果有事,先跑。”
宋妄:“......”
宋妄覺得張錯在侮辱他,氣得胸悶:“你什麼意思?我又不是廢人,你們既然願意讓我進來,就應該信任我。”
“兩碼事。”張錯話裡沒幾點溫度,言簡意赅,“你傷太重。容易死。”
宋妄:“......”
張錯:“先生的意思是,一起行動、比較安全。但你、要讓含羞、保護好你。”
宋妄扭頭對上聞人珄笑眯眯的眼睛:“......”
就他娘的操了。這對狗男男,就是來給他喂癟噎他的。
張錯交代完,就緊跟在聞人珄身邊,而相比别人的緊張,聞人珄倒顯得輕松不少。
他神态冷靜又頗有些散淡,走到金棺材前的石台邊站下,饒有興趣地打量那塊木頭牌匾。
這小木碑東西不大,卻當真有些意思。
聞人珄扭臉問姜邪:“你們這金棺裡,裝的什麼?”
關乎神農秘辛。但眼下情景,姜邪不願隐瞞,她短暫地猶豫片刻,直說:“是神農大帝的衣冠冢,還有先祖留下來的典籍。”
聞人珄想起一些傳說:“本草經?”
“族長......”姜大欲言又止。
姜邪對姜大道:“沒關系。我信任巫主。”
聞人珄笑了下,掌握分寸:“我還是不多問了。”
聞人珄:“總之,我知道你們這金棺材裡裝的,和聞人家無關。”
姜邪很敏銳:“什麼意思?”
聞人珄沒說話,他伸手拿起了石台上的木頭牌匾。
“哎!那是我們先祖的牌匾!”姜二看不過去,“你怎麼就随手拿起來了?”
“這可不是你們先祖的牌匾。”聞人珄晃晃木牌,“這是我聞人家的。”
“什麼?”姜邪怔愣,而後扛着大刀,風風火火走過來。
張錯就在聞人珄身邊,已經眼尖地看到,那木頭牌匾上寫着四個字——聞人英洵。
聞人珄把牌匾露給姜邪看。她驚了:“怎麼會這樣?”
聞人珄問張錯:“聞人英洵這名字,你知道嗎?”
張錯确定地說:“沒有、聽說過。”
聞人珄心裡打卦——張錯1943年進聞人家,聞人家于1952年出事,張錯在聞人家待了九年。
張錯最珍惜自己在聞人家的日子,所以,盡管相隔了七十年,聞人珄也不認為張錯會記錯。
兩種可能。一種是這位聞人英洵1943年之前就死了,張錯從沒聽說過,另一種可能,是這聞人英洵1943年之後還活着,但身份特殊,是為秘密,張錯盡管時時跟在聞人聽行身邊,也聞所未聞。
聞人珄拿不準是那一種。但這木頭牌匾的詭異之處,除了上面的名字以外,還有——
聞人珄表情有點擰:“這個字迹......”
他不好權衡。這上頭的字是毛筆字,聞人珄這輩子基本沒寫過那玩意,但那字體俊秀潇灑,和聞人珄的筆迹的确有那麼幾分相似。
他平時寫字就是這種感覺。不算規整,頗為潇灑,但不失俊秀。他的字很好看,他記得念書的時候,還有個女同學專門因為他字好看給他寫了封情書,說什麼字體端莊漂亮,優雅不失潇灑,字品如人品雲雲......
因為這套嗑兒太過無語,這事還被聞人慕書知道了,當作笑話談資臭敗了好幾年,聞人珄才沒忘記。
“應該、是先生的字。”張錯說。
聞人珄咧了嘴:“你确定?”
張錯又仔細看了看:“起碼、八九分像。”
聞人珄:“......”
不論聞人珄前世今生的字體有沒有變化,張錯一定很熟悉聞人聽行的字迹。這點聞人珄毫不懷疑。
“這可太有意思了。”聞人珄竟還能笑出來。
姜邪比他緊張多了。她繃着一張小臉,手伸進旁邊那隻白玉香爐碗。
手指拈上些細膩的白灰粉末,姜邪放到鼻尖聞了聞。
“你們這香爐碗裡什麼時候燒香?”聞人珄問她。
姜邪抿着嘴唇,表情很難看:“玉爐香火,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