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贓物。”羅德裡赫語氣冷淡地把攤主的疑問堵了回去。

“是嗎？”攤主雙眼緊緊盯着桌上的那塊東西，随口回應着了一句後，才擡頭再一次正式打量羅德裡赫。當時車禍現場，攤主離得不算近，也沒看到羅德裡赫遞給中年男人的電子名片上都寫了什麼。眼下，他隻得“以貌取人”，從羅德裡赫的衣着和氣質上猜一猜。

一身衣服簡樸但齊整，每一顆扣子都穩穩地扣上了，深色的頭發看得出精心打理的痕迹。身邊能跟着一看就知道性能不低的機器人。而且剛才，自己随口一句話就惹得這位小少爺，臉色都冷了下來，好似他天生會懂得如何使出自己的威嚴，現在那張好看的臉上還餘霜未消呢。

身姿挺拔，長得還好看，脾氣也大，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樣。

這麼看着，這人還真有點像一個來賣家産的落魄小少爺。攤主摸着下巴，在心中不禮貌地把羅德裡赫從上到下都點評了一番。

站在那裡的羅德裡赫與周圍嘈雜的環境格格不入，攤主隻覺得這人不應該出現這裡，他應該穿着帶着绶帶的晚禮服，挽着美麗的女伴，在所有人羨慕的目光中步入舞會現場。

“行吧，就當這玩意有來路。那這位小少爺，你是想來問什麼？”就算真是贓物，也不要緊。這種東西又沒有證書，到誰手裡那就是誰的。攤主習慣性地先殺個價，“小少爺，你應該知道的，再怎麼少見，這個東西價值也有限。”

“我要問一個向你賣過東西的人。”羅德裡赫沒理會對方的壓價，“回答了，它就是你的了。”然後，羅德裡赫報上了瓦西的信息。

“我還以為你要問什麼呢？”攤主大大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羅德裡赫是要來問什麼商業機密呢。搞了半天，是問一個幾個月前和自己交易過的人啊。攤主越發覺得羅德裡赫出身不同尋常，他聽聞過某些階層的人，交換價值不喜歡用錢，就喜歡以物易物。

“這人我有印象，幾個月前來問我收不收機器人用的系統模塊。我對這塊估價不熟，還特地找了懂行的同行一起來的。”自己可沒有幫客人保密的義務，攤主邊說邊悄悄地把自己從這生意中摘了出去。

“我說完了。那這個……”攤主邊說邊把手伸向桌面上的那塊東西。

“你不會覺得這樣就夠了吧。”羅德裡赫眼疾手快，一把把那塊東西收了回來。既然，瓦西先聯系上的是這位，羅德裡赫不信這人在交易中會咬不下大頭。

“行！我把交易東西的條目都給你。”攤主的手蜷縮成拳頭敲了敲桌面，不爽但又實在饞那塊東西。這東西确實價格有限，但它也是真的少見，古董級的在現在市場上基本可以說得上的有價無市。今天遇上了，要是沒能收下來，回頭半夜睡着了都得給自己兩巴掌。

就這樣，羅德裡赫如願拿到了交易條目，攤主也成功拿下了那個小盒子。兩邊對這場交易都很滿意。

目送羅德裡赫離開後，攤主趕忙打開了那塊恒溫恒濕的小盒子，一打開一股微冷的松木味道撲鼻而來，一個呼吸之後，呈現的是帶着松脂油潤的暖甜，尾調是如同葡萄酒般的微酸。攤主陶醉在這塊小小松香之下，品了又品，才依依不舍地把這塊淺金黃色的松香放回盒子。

這種收藏級的松香在市場上基本是不流通的，多數都在富貴人家手裡，得機緣交合才能碰上一二。

羅德裡赫也有些不舍地按了按空蕩蕩的胸前口袋，他出任務好幾天了，今天也沒來得及回家一趟。剛才又把那筆代金券毫無保留地都給了基爾伯特。導緻他想問些情報，卻又囊中羞澀，最後隻好把放在口袋裡那塊自己隻用過幾次的高檔松香拿了出來。

雖然隻是自己日常保養小提琴用的松香，但驟然沒有了，對于羅德裡赫來說，就像樂章錯了半個音，少了一種微妙的安全感。

另一邊，基爾伯特用上了徽章，成功從市場管理方弄來了幾台虛拟設備，交接的正好是在幫助場外人員适應使用設備的機器人團體中的一員。對方的軀體不像基爾伯特這樣有拟态皮膚覆蓋，可以完美地融入人類社會。他的臉部隻有一塊平平的鋼闆上安着兩顆充作眼睛的小燈泡，所有的情緒都隻能通過眼睛燈光閃爍的長短和頻率來表達。

“是那個嗎？”基爾伯特幾乎是同步就解析了對方的意思，精準地挑走了最好用的幾個虛拟設備。

基爾伯特很快就利用虛拟設備，搗鼓出了好幾個自己。

“得換個造型。”基爾伯特可不想讓好幾個自己同時出現在市場中。基爾伯特随手調了下，把自己的分身改成不同的樣貌，一揮手，虛拟設備載着基爾伯特投射下的身影出發了。至于本體，基爾伯特認真地想了下，再管他們借一個冷庫行不行。

“你居然能随意僞造身份！”基爾伯特一回頭，身後圍了一大群各式各樣的機器人，激動地眼中的燈光閃成了一片。

“喂喂，收一收。”這連片的閃爍足以令光敏感的人類發作，也幹擾了基爾伯特讀取其他人表達。

“你們慢點說。”基爾伯特已經把大部分算力用在了那些分身上，現在的基爾伯特思維能力明顯遲緩了很多。

“你可以這麼輕松地模拟出一個虛構的人嗎？為什麼？”有負責審核場外來賓身份的機器人，已經搜索過基爾伯特捏出的那幾張臉，基本可以确定都是基爾伯特自己跑出來的臉，世上絕無僅有。

“這都上個世紀的技術了還不簡單。”基爾伯特伸手在一塊充作平闆的機械臉上，勾畫了幾下，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出現在平闆上。

“這這這！”突然擁有了自己的臉的機器人，捧着腦袋開心地卷起了圈圈，轉了幾圈後撲在了基爾伯特跟前，激動地說着，“謝謝你！”

“隻是簡單的藝術創作而已！”暫時沒法捏一張新臉，幹脆就送出去一張存貨面容的基爾伯特，在機器人堆裡得意着收獲了一片仰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