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貧瘠的西牛賀洲,與承上古遺澤的妖族、獸類們争搶資源,那裡的蠻族效法妖獸鍛煉自身,遵守物競天擇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則,野性的戰鬥直覺刻印在他們的血脈中。
但展澤漆猜錯了。
孟疋之确實拖延了一些時間,卻并非為了找破綻克敵,而是——
“地陰為澤,澤沛而沣!”
隻見擂台地面忽然化為水泊,從堅硬的土地變為柔軟的水,诃黎勒未有心理準備,難以控制重心,腳下站立不穩!
千變萬化,奧妙無窮,這就是修士與武夫的區别。
與其等着破綻産生,不如自己制造機會!
劍起波漣,霄月如輕泓點水般刺出,真正的殺招往往是最基礎最幹淨利落的。
結束了!
孟疋之目無波瀾,刺穿右肩中府大穴,便不可執劍,勝負已分。
“哇!居然這麼快就赢了!”
“一面打鬥,一面無訣施法,還是改變大範圍物态的法術,我看他比剛才那個叫沐陽起的更厲害!”
對于修士而言,改變現實物質比引動自然之力更難。
通常的水法是以靈力彙集天地間之水,因加入靈力大小、性質不同而發揮不同的威力,年輕的弟子術法造詣不深,大多采取這種施術方式。
而隻有仔細鑽研過術法細節,能夠細緻體悟其中變化的人才能重塑物态。
對于劍修而言,廢掉用劍的手,即喪失大半戰鬥力,就在衆人皆以為落子終盤時,變故突生!
徒手握住霄月,将它一寸寸拔出,孟疋之驚訝地發現他的力氣居然比不過受傷的诃黎勒!
前進受阻,不若撤出!
孟疋之抽回霄月,兩簇血花在诃黎勒身上迸發,一處身前,一處手掌。
血水融入水泊。
诃黎勒雙眼變紅,布滿血絲,渾身肌肉鼓起,四肢着地,他将夔角含在口中,彎弧的劍形仿佛如巨牛之角!
“這是狂血症!”
“劍宗怎麼會收有狂血症的弟子?”
好些熟悉西牛賀洲的修士大驚失色,狂血症是隻在蠻族中流傳的疾病,發作時令人喪失理智,最終會淪為狂暴嗜血的怪物,據說是因為蠻族修習妖法的緣故,也有傳是蠻族與妖獸通婚導緻。
因有狂血症的人力大無窮,戰力暴增,蠻族部落戰争時常以其為先鋒,但同時也為部落所忌憚,對于普通人族而言,有狂血症的蠻族跟邪修、天魔之類相同,都屬應消滅之害。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我宗之徒隻是混血,并不會喪失理智,請大家放心!”
劍宗管事勉強安撫住衆人。
他自己的心裡不如嘴上鎮定,小诃這孩子吧确實不會害人,但陷入這種狀态時他自己是停不下來的,要不然由外力制止,要不然就戰鬥到力竭倒下。
隻是切磋鬥法,兩邊都是修真界的未來,哪個傷了根基都不行,他已經提着小心準備随時制止對局了。
激發狂血症的诃黎勒的力氣、速度皆翻倍增長,孟疋之試探地接了一招差點被震得将霄月脫手!
不能硬來!
他在霄月中灌注靈力,斬擊時激起水幕遮蔽诃黎勒的視線!
但野獸捕獵時視力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
擂台太小,氣味太明顯!
孟疋之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夔角的橫刃,卻躲不過身體的沖撞,驟然間他隻覺右側腰腹劇烈地鈍痛,接着便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
臨近擂台邊界,孟疋之揮掌向下拍擊,水波湧起,勉強撐住了他的身體。
府髒受創,氣血翻湧,喉間盡是鐵鏽味。
明眼人都看出孟疋之不敵,塵生門三小隻皆為其擔憂。
打架中什麼時候破綻最明顯?
當然是受擊僵直時!
眼下孟疋之就處于這個危機之中,剛抵銷了沖擊力,尚未做好招架準備,無異于将弱點明晃晃暴露在對手劍下。
優秀的獵手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诃黎勒右肩受傷,便雙手執劍,自上而下灌注全身力氣,這一擊若劈實,不說勝負分明,恐怕劍下人的性命都難安!
劍宗管事已經準備出手!
孟疋之卻持劍迎上!
他要接這一劍!
雙劍相交,卻無預料的金戈之聲。
當獵手全神貫注撲咬時,卻不知自己也是他人的目标。
推掌,撐手,翻身,位置逆轉。
少年隻是虛晃一槍,霄月未與夔角交彙便脫手,反而借着拉近的距離以掌劈在诃黎勒小臂,借力翻身躍起,曲肘重重擊在诃黎勒後心!
他的師傅可不是隻會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