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入夢來
陳器覺得楊無失有些不對勁,隻是懶得去細想不對在哪。着急忙慌把楊無失治好後,氣也不帶喘的趕路,硬是在當天夜晚趕上了。
二人風塵仆仆入了觀瀾山,山門前隻有一個年齡十四上下的弟子在守夜。那弟子本靠在牆邊小憩,見到陳器和楊無失後吃了一驚,忙挺直腰闆,對陳器甚是恭敬。
與他聊了幾句才知,掌門今日中午同人比酒,不過天黑就已睡下。二人就此回了寝舍,打算翌日再訪。
他倆本是一個師父所帶的弟子,寝舍便也落在同一處。楊無失為了尋父跟着師叔遊曆了五年,如今瞧着屋檐倒是比先前矮了些。
屋内一片漆黑,陳器帶着他在屋内左左右右繞了幾回,從五鬥櫥裡翻出個火折子。
黑暗之中,楊無失撞到一個物件,待到陳器點燃蠟燭,方才看清先前之物是一個漆皮書案。那書案的桌腿凹凸不平,露出一塊白斑。
那是他幹的。
陳器在入觀瀾山前就有武學功底,但向來對自己的劍法門路隻字不提。六年前,楊無失見他招式新奇,一時眼熱,便去向他求學。
陳器說,“觀瀾山是醫武交融門派,縱使和人打起來也隻點穴道,是以精健了外功而怠慢了内功。用劍棍刀槍者,要想将境界練高,必須将内功與武器相融合。”
他劍鋒一指,旁邊柳樹應聲而倒,切口處平滑如冰,數十圈年輪清晰可見。楊無失對着桌腳有樣學樣練了幾日,摸不出一點頭緒,沒過幾天又放棄了。
楊無失拂着桌子,卻見桌邊擺着一隻新木箱,裡頭全是自己幼時的東西,大抵是陳器後來添的。楊無失眉眼難藏笑意,“原來世上真有田螺姑娘。”
“什麼田螺?”陳器循其目光看去,道,“你的東西又多又亂,我是看不下去才收拾了。”
楊無失笑意更甚,随手把玩起裡頭的物事。他撿起那紅皮話本,翻了兩頁,大緻内容如下:
公主的父皇被賊人刺殺,自己卻陰差陽錯躲過了死劫,逃亡路上被一個農夫所救,不久二人暗生情愫,私定終身。然而朝中新皇即位,正值戰亂征兵,農夫應了軍令,在軍中獲了個一官二職。未曾想到農夫受人欺騙,不明不白的死了,公主正在給農夫寫信,聽此噩耗,悲痛欲絕,最終自缢而死。
楊無失讀畢,心道:這狗血話本,一看就是從許绛香師父那裡來的。
剛合上書,裡頭突然掉出來一方手帕。那帕子很是軟滑,帕角單單繡了個“堂”字,楊無失一時覺得帕子眼熟,卻委實記不起由來。見此帕布料不凡,于是收到袖中,指不定哪日就有了用處。
與此同時,陳器在一邊早早把二人行李卸下,歸置整齊。楊無失積勞已久,眼見終于得了閑,往鋪子上一躺,心中說不出的惬意。
“你起來!”陳器站在床邊俯視着他,外面月光灑在他臉上,顯得很是清美。隻是他蹙着眉毛,神态不像某位道姑仙子,而像怨女幽鬼。
“師妹,咱倆今天都累極了,三更半夜,不睡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