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床,我睡這,你睡那。”
“現在栓成這樣,你覺得咱倆有法兒分開睡嗎?”
陳器沉默片刻,道,“你沒脫外衣就沾我的床,髒。”
楊無失背過身,揮揮手,“風塵泥土乃自然之物,人與自然本為一體,何來髒與幹淨之分?”
陳器說他不動,一掀床墊,将他摔落,“你不脫就給我睡在地上!”
楊無失立馬起身,“我脫!我脫!”
挨了一陣折騰,重新躺在床上後,楊無失囫囵背了幾套掌訣才有了困意,終于沉沉睡去。他這一夢,夢見了五年前的小陳器。
小陳器才齊他腰腹高點兒,背對着他坐在書桌前寫字。楊無失從背後搭上他的肩,道,“小師妹,你在寫什麼?”
小陳器頭也不回,“你沒有眼睛?寫信你也看不出?”這脾性與夢外的他毫無差别,楊無失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又挨得近了些去看他寫了些什麼。
信紙上的字全是水迹,楊無失眯眼看了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追問道,“你寫的什麼信?”
“我寫得是相思信,他如今生死未蔔,我很擔心。”此時信紙上浮現出正文,粗略一讀,每字每句都訴着思意。
“那人是你什麼人?”
小陳器停了筆,轉過頭,直直看向他身後。楊無失随着他的目光向後看去,身後空無一人。
他回過頭,卻發現原處的小孩變成了大人。那人冰肌玉骨,身穿一身白衣,渾身上下隻有頭發烏黑發亮,其他地方都十分白素。他輕啟薄唇,道,“那人是我的心上人。”
信紙開頭兩團模糊的墨痕忽然化為一列娟秀小字——
“楊郎,久不通函,至以為念。”
話畢,房間頹然倒塌,地闆崩陷,楊無失向下墜去,陳器手持毛筆,離他越來越遠。隻怕自己要堕入地下深處,楊無失恐慌難安,四下去抓掉落的石塊,忽然一隻冰涼的手拉住了他,“師兄,快醒醒!”
楊無失猛地從床上坐起,心悸不辍,環視了一圈,發現自己躺在床鋪上,陳器正陪在他身邊給他順氣,這才安下心來。
陳器問,“你方才夢魇了,到底是看見什麼妖魔鬼怪了?”
楊無失心道:你可别這麼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