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觀瀾山清心崖。
昨天零零散散飄了幾滴野雨,空氣正濕冷。
沿着清心崖向上爬去,泥土越來越幹硬,草皮褪盡,露出層層堅岩。此處是觀瀾山最荒的地方,不論春夏秋冬,除幾顆雜草外,再無生意。
全山上下有橙黃、赤紅、青藍三種石頭。各色石階相互錯落,以此鑄路。遠遠看來,山上一片暖色中裹入了幾片青藍色的冷意,宛如人的半邊手掌,血色底下露出幾分骨色。
到了山腰處,路突然險極,台階僅容一人貼壁過行,稍喘錯一口氣便可跌下無盡深淵。陳器手心生出一層薄薄冷汗,問道,“這是郎情妾意之處,而非粉骨碎身之處?”
楊無失寸步寸步的向前挪,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寫字條的人是借詞代名。他取了“郎情妾意,一見傾心”中的前半句,實則是想告訴我們後半句。”
原來此人用了諧音,将清心崖的“清心”二字代作一見傾心的“傾心”,也是一個好文藝的。陳器好奇道,“你怎麼想到的?”
楊無失在高處的平台上站定了腳,指了指上方,笑道,“進去便知。”
他所在之地有一處山洞,那山洞構造巧妙,外邊有一處幾丈寬的平台,洞口處很是狹窄,隻能容得兩人并肩出入。洞中一片漆黑,應是生的不淺。
忽然聽到洞内有利器刺出的風聲,陳器喊到,“小心!”
楊無失無半分退意,反而出手去勾那破風之物。他右手一揮,便見手腕上把上了一條粗繩,繩子的一端拴着個鐵槍頭。
鐵槍頭以他的臂膀為軸,在空中旋轉了幾圈,纏繞在楊無失的手臂上。楊無失把着繩子,反手一拉,想要把那人拽出洞外。洞中人卻及時撒了手,讓他拉了個空。楊無失一時沒收住力,往後趔趄了好些步才刹住腳。
陳器瞥了一眼繩镖,對繩镖主人的身份猜得了個八九分,提氣向洞内喊到,“常師弟,你約了人,怎麼有閉門不出的道理?”
聞言,洞内走出一個一臉皮相的少年,“陳師兄好,楊師兄好!”
那人身穿杏色短衫,眼角上挑,細眉入鬓,嘴角輕揚。單紮一個馬尾,發尾微翹,額上束着一條紅色抹額,有幾分小孩的頑性。
楊無失将繩镖解下,朝他一擲,道,“好你個常真華,五年後見你師兄第一面就行刺!”常真華二指夾住飛來的镖頭,把繩镖往腰帶上一栓,讨饒道,
“我哪裡敢!這點雕蟲小技如何傷得了師兄半根毫毛?隻是一時技癢,随意揮幾下罷了。二位師兄如此英明神武正氣凜然攻無不克武功高強,絕無可能被我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