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蠱毒向來難解,不像中原的毒藥,照着藥理尋去,或多或少都有頭緒。
祁大北的毒如野火燎原一般,短短三五天内侵蝕了整條腿,其毒性之猛烈,令人不寒而栗。祁小南深知父親此番怕是在劫難逃,摟着父親的脖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自幼喪母的她,唯有爹爹相依為命。華山的同門對她雖關愛有加,然而沒有人像爹爹那樣為了她義無反顧。爹爹一生坎坷,後半生更是被瘋疾折磨,如今未至半百,頭發便已花白,宛如風中殘燭,呈現出早衰之态。祁小南的悲痛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嚎啕大哭。
祁大北誤以為是陳器讓女兒傷心,怒發沖冠,“是不是你這小子惹得我姑娘生氣!”手提遊龍劍,如疾風驟雨般連刺四劍,分别指向陳器的手腳四肢關節處。
陳器早有預感不妙,提前閃避,還是稍晚一步,被刺中左肋,頓時鮮血如注。楊無失縱身向前接住陳器,“祁師妹,還不快管好你爹!”
祁小南連忙撲住他,“爹爹,他們是女兒的朋友,你再傷他們,女兒就不和你說話啦!”
祁大北讪讪停手,撇過頭去,不再看陳器。陳器趁他消停,騰出手來,撕了一塊布給自己裹傷,心中也有氣,背朝着祁大北而坐。楊無失雙手貼着陳器的肩胛骨,默默給他傳着真氣。
此時槐樹下二人在相擁哭泣,槐樹外二人在養傷渡氣,常真華見氛圍尴尬,左右四人各有各的活忙,自己獨一個兒無趣,從包裹裡随便挑了本書讀。
這書是他偷來的。
上個月陳楊練止水心法時,常真華在清心崖待的無聊,偷了觀瀾山藏書閣好些書。他性子毛糙,讀了半月也沒有讀完,從掌門書房裡盜得東西已是難中之難,豈能随随便便放回去?這次遠行,便把餘下的份帶上了。
那書一股塵氣,書頁黃度約有二十年,字迹尚可看清,還好沒有生出什麼書蟲來。第一頁寫到:清風雲月擅五毒,丹法神通廣大,可治五毒不侵。
他草草翻讀了幾頁,驚喜的發現這是一本講苗毒的書。上邊記在毒蚣、毒蠍、毒螞蟥、毒蟻在内共一十八種蠱毒解法,每一種解法後邊對應了一個丹藥名,正是觀瀾山常常練的幾種丹!
常真華縱身躍到陳器身前,“師兄,你快看看這是什麼!”
陳器粗略一讀,便知常真華心意,人命關天,自己心中再有氣,也要壓住。陳器朗聲問祁大北,“你可知是什麼蟲咬的自己?”
祁大北哼哼哈哈了半天,就是不答。祁小南心中急切,“爹爹,人家好心問你,你快說呀!”
祁大北努努嘴,“我不知道,那蟲兒黑黝黝的,身體有茶杯口粗!尾巴有一個小鉗兒,好似劊子手,一鉗下去,肉都秃了。”
身上帶鉗的蟲子不少,例如蠍、蟹類雙手帶鉗,蟻、蜂類口中帶鉗,尾巴帶鉗的卻罕見。
陳器道,“莫非是蠼螋?”見衆人一臉迷茫,拿了紙筆,草草在書封上畫了幾筆。蠼螋頭似蟻、尾似蠍鉗,祁大北瞧了,大喊道,“就是這小畜生!”
常真華照着名字翻找一番,果然找見了那枚丹藥,眉花眼笑道,“這便是解藥了。”
幸而瘋老頭并未刺傷陳器五髒,他肋下已止住血,站起身來,道,“老頭子毒已經擴散了這麼多,必須要先截肢才能活。”
祁大北聽聞他們要砍自己的腿,急道,“我不砍!我不砍!習武之人,砍了腿像什麼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們砍了我的腿,我就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