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你會知道。”
“我現在就想知道。”
重離不開口了。
栖真捏了捏眉心,知道他現在不會告訴她,還是問了一句:“好事還是壞事?”
“好和壞是相對的。”
重離掃視她攤在椅背上的樣子:“你的狀态很差。”
栖真不想和他探讨自己的狀态,她隻是問:“我能帶人來見你嗎?或者你能不能跟我出洞見人?”
重離道:“除了你,沒人能進洞。我也不認為我有必要去見任何除了你以外的人。”
這次輪到栖真不語了。
“還有什麼事可以提升你的幸福值?或者讓你開心?”
重離重複這個問題,像編程裡的循環語句。
栖真看了一圈空空蕩蕩的空間:“你這裡有沒有裝置,可以讓我查閱資料?”
“資料?”
“我帶回來一個存儲器,裡面有些資料,你這裡有電腦或者能夠用什麼方法讀出這些資料,對我會有非常大的幫助。”
她想了想,又趁重離開口前補充一句:“如果你這裡原本就有資料庫,或者能夠聯網讓我查,我想我的幸福值一定上升得更快。”
重離:“搜索比讀取要費更多能量,暫時隻能嘗試讀取。下次将存儲器帶來,可以試一下。”
栖真揪着他話裡的線索:“就是說你這裡确實有終端,可以實現互聯網式的搜索?”
“互聯網被淘汰了。”重離道:“我們用腦钛網,但目前運力不夠。”
“怎樣才能運力夠?”
“加充。”
“加充?”栖真問:“和我們說的充電類似嗎?”
“電能也被淘汰了。”重離道:“但,是的。”
栖真問:“你用的又是什麼能源?”
“超氫能。”
“氫氣的氫?”
“對。”
栖真問:“如果加充完畢,實現腦钛網搜索,要多長時間?”
重離:“三到四年。”
栖真:“那你現在又是用什麼方法加充超氫能呢?超氫能從哪裡來?”
重離靜了一會兒,忽然道:“你在套我話。這就是你今天不主動開口的原因,你希望從我這裡獲得更多信息。”
栖真無力地将額頭抵上手臂,過了片刻才擡頭道:“不是套你話,上一次我就說過,我隻想多了解你一些,我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重離道:“今天的對話結束了,五日後再來。”
栖真……
見她還楞楞地坐在那裡,重離道:“你說要自己出去。”
栖真起身,道:“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重離:“可以。”
“如果我不主動來見你,會發生什麼事?”
重離道:“你救的人會死。”
這一次栖真是自己出去的。踏上草甸峰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活像從舞台上下來的演員,一離開戰鬥的舞台,整個人立刻被打回原形。
消沉、疲憊、精神恍惚。
那是她飽受四日相思、三晚失眠後變成的樣子。如今,這副灰色的底闆又被揮筆塗抹上一層黑。
那是恐懼的顔色。
重離最後的話,讓栖真從背脊生出滿滿惡寒。
她不按時去見重離,風宿恒會死!
僅剩的理智告訴她,邏輯上這是說得通的。重離能救風宿恒,自然也可以讓他死。
栖真在山巅踉跄獨行,溺水般難受。
…………
“喂,喂,醒醒。”
“……”
“醒醒,别留她一個人。”
“……一個……”
“别忘記自己使命!”
“……使命……”
“護她周全!”
“……你是誰?”
“我就是你,别掉鍊子,給老子起!”
風宿恒迷迷瞪瞪地睜眼,腦裡暈得像旋轉着兩個疊影。
“陛下!陛下終于醒了!”
“宿恒!宿恒!”
風宿恒張口,恍恍惚惚看向床邊衆人,聲音嘶啞:“多……久了?”
戦星流道:“四天!你整整昏迷了四天!”
風宿恒瞬間睜大眼睛。
四天?
四天!!!
不知哪來的蠻力,他掀被下床就要往外沖,被戦星流和袁博一把拉住。
袁博:“陛下,不能下床!!”
顔心:“陛下!别别,經不起!”
戦星流:“你不要命了?”
風宿恒渾身乏力,撐住桌子:“四天……她不知我……”
戦星流多少清楚這兩人的事,忙問:“栖真不知道你回來嗎?”
“不……”風宿恒和他說不清,甩開他手:“我得回去。”
戦星流怒了!
他前腳才剛回乾都,又被聶靈鸢禦劍叫回來,說陛下出事了!
這四天裡吐血的不是風宿恒,是他!是他好嗎!
戦星流揪住風宿恒衣襟吼:“别瘋了行嗎?你們都别瘋了可不可以?知道自己什麼樣了嗎?你還有體力回去嗎?”
他吼得眼眶都紅了:“好不容易活回來,珍惜點行嗎?别把命又折騰沒了!藥王谷的人剛走,說你也就吊着一口氣!不好好靜養,還要大起大落,你再吐一次血,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風宿恒擡頭,深呼吸數次,将滿腔情緒克制住:“星流,我不折騰,我靜養。你禦劍送我回大荒流,我見她一下,一下就好。讓她知道我沒事,我就下山。”
“不行!”戦星流放開他衣襟:“我去見栖真,我跟她說!我帶她來見你行了吧!”
風宿恒撫着胸口:“不,我去,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戦星流吼:“不明白你倆情比金堅?不明白你們要死要活?不明白你們一刻都分不開?”
顔心拉住戦星流:“陛下剛醒,世子别激動别激動。”
“栖真……下不了山了。”
“她為了救我和人交換條件,救活我,她就要一輩子困在山裡。”
房中死寂。
戦星流、袁博、顔心…………
聽不太懂,但不妨礙他們滿臉驚愕,僵立不動。
恍然的寂靜中,風宿恒道:“送我回去,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