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很滿意的，而和他們打的時候，越前龍馬總有點懶散，哪能像現在這般靈動。

現在，換龍崎櫻乃接球了。

她彎下腰，腦海中回憶着之前打網球的各種知識，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

身邊的越前龍馬沒有去網前，反而站在了底線——她聽奶奶說過，雙打時，如果你的隊友沒辦法回一個質量很高的球時，你最好不要在網前當靶子，而是去底線為隊友兜底。

龍馬和空山學姐組隊的時候，他從來都沒去過底線，永遠會積極地在網前進攻，而不必擔心後線失手。

龍崎櫻乃想。

不過，她的确沒有信心能回空山學姐那恐怖的發球。

然而，出乎意料卻也在情理之中，空山夏給龍崎櫻乃的發球并不像給越前龍馬那般地暴烈。

如果說她給越前龍馬的發球是100的質量，給龍崎櫻乃的，則隻有不到5，甚至還很貼心地發到了龍崎櫻乃的手邊，龍崎櫻乃隻需要側身，就能打出一個非常舒服的回球。

這個回球質量在龍崎櫻乃的舒适區，她回的質量相較于她來說已經很優秀了，可是在職業選手的眼中卻和機會球無異。

下一刻，暴烈的回球直接抽到了越前龍馬的面前，場上再一次進入了空山夏和越前龍馬的對轟。

“勝郎和櫻乃好慘哦。”勝雄小聲道，“降維打擊了哎……”

小坂田朋香和堀尾一起點頭：“之前都是龍馬大人單獨帶我們打球，隻有他一個厲害的，他就不會認真打；現在對手裡有個厲害的，他總算能稍微認真了……”

不過一認真起來，這差距真的太明顯了吧！

然而漸漸地，所有人發現，空山夏不再用力了——哪怕越前龍馬故意挑釁，她也隻是輕飄飄地換個方向打給龍崎櫻乃；哪怕越前龍馬的球讓她沒有辦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落點，她還是收了大部分的力。

5:2，換場。

“啊啊啊空山前輩真的好溫柔啊，後面打球都沒用力氣，好照顧你們啊。”圍觀的小坂田朋香一邊給龍崎櫻乃遞水遞毛巾，一邊眼睛亮晶晶地說。

“反倒是越前你這家夥……”堀尾贊同地點頭，而後不滿地對着越前龍馬抗議，“你也太兇殘了吧！”

很多球根本是用了全力在打，雖然目标都是空山學姐而非勝郎，但是也很過分啊！

越前龍馬蹙眉，看了眼在另一邊的休息椅上的夏夏。

他起身來到她身側坐下，被他這個舉動驚到的堀尾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其實，這樣緊密地靠着另一個女生坐下的行為是真的非常親密了，然而兩個當事人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

越前龍馬問：“不舒服？”

“……？”夏夏不知道他為什麼有這個問題，搖了搖頭，“沒有。”

越前龍馬眉心蹙起，正準備說什麼，就見夏夏起身道：“休息時間到了，繼續吧。”

越前龍馬：“……”

……

比賽結束後，堀尾和勝雄正在争誰下一個上場，就見越前龍馬對夏夏道：“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夏夏：“……我沒話和你說。”

越前龍馬瞪了她一眼。

“你也太不尊重前輩了吧！”堀尾一下子從和勝雄的鬥嘴中掙脫出來，不可思議地對越前龍馬道，“你這個語氣是對着學姐該有的嗎！？”

越前龍馬和夏夏都沒搭理他。

夏夏對着越前龍馬那認真又執着的琥珀色眼睛，拒絕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越前龍馬這家夥，真的是……

“到底怎麼了？”兩人來到休息廳，越前龍馬本來是想直接問的，結果看夏夏的樣子，他還是先去找侍者要了杯溫水，遞給了夏夏。

夏夏接過來抿了一口，就聽見越前龍馬的問題。

“都說了不關你事。”夏夏嘟囔。

“你的意思是打完比賽，你的事情就和我無關？”越前龍馬反問。

夏夏：“……”

夏夏噎了一下。

她這種擰巴的性子，在越前龍馬這種直球下總是會節節敗退。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剛剛在哥哥面前說錯話了。”

“嗯？”越前龍馬歪頭，大大的貓眼裡有着清清楚楚的疑惑。

說錯話有什麼需要在意的？如果在意這個，那他天天不是挑釁這個就是嘲諷那個，豈不是天天光是反思就内耗死自己了？

什麼嘛，與其反思自己，不如反過來外耗他人，有本事就用網球戰勝他啊。

“就……總之我莫名其妙對别人有了惡意，還認為别人哪裡都不如我，看不起别人。我還莫名其妙地有了優越感，居高臨下地對别人指指點點。”

夏夏低頭摩挲着玻璃杯，低落道：“很不尊重人。”

她一直以為，她毫不猶豫地舍棄了父母給予的一切特權和優待，選擇了一條比她原本的命運要困難無數倍的道路，能證明她不願意高人一等的生活。她願意從頭開始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然而，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還是有了優越感。

“哥哥說我不能仗着自己的生長環境而瞧不起别人，就算是普通人，也是父母的掌心寶，不比我差在哪。剛剛比賽時，我就在想我有沒有故意仗着自己比龍崎桑厲害而欺負她，故意讓她知道她和我的差距，讓她連球都碰不到。”

“？”越前龍馬的額頭出現了明顯的問号，“就算你是故意的又怎麼樣？”

夏夏：“……”

剛陷入自己情緒裡開始EMO和反思的夏夏：“啊？”

越前龍馬反而更不可思議，他睜大貓眼：“這是網球，是競技體育，連球都碰不到難道不是選手自己的問題？你能欺負别人，說明你的實力就是能做到這點。我第一次聽說競技體育還要向下兼容？”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應該故意讓她打不到球……”

“這是我的責任吧。”越前龍馬打斷她，“在我的隊友不夠強大的情況下，讓比賽有利于我們本該是我的責任，如果我沒辦法控制比賽的節奏，導緻我的隊友一直被針對，隻能說明我實力不夠，而你的實力足夠控制局勢。有什麼好在意的？菜就多練，還能反過來怪對手太強？”

越前龍馬沒好氣地喝了口水：“如果幸村前輩因為這個教訓你，那幸村前輩也太過分了。他怎麼不說在全國大賽的時候，他是怎麼嘲諷打擊我的呢？不少人因為他再也不敢碰網球了，他怎麼不說他在仗着實力欺負人？”

夏夏：“……”

越前龍馬：“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們變強就是為了得到别人的尊重，弱者憑什麼說一句‘都是父母的掌中寶’就可以獲得我們的尊重？尊重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靠道德綁架的。不服氣就來打敗我們，憑什麼讓我們委屈自己讓他們開心。”

夏夏：“……”

夏夏沉默了許久，聽着越前龍馬無所謂的話。

許久，她幽幽地說：“你不要帶壞我，越前君。”

“這算什麼三觀。”越前龍馬挑眉，“是你想太多，總想着要讓每個人都滿意，怎麼可能？做好你自己認為正确的事情就行了。能接受的是你的朋友，不能接受的，遲早也會和你分道揚镳。你不需要委屈自己來讓别人滿意或者認同，人隻需要自己的認可就可以了。”

頓了一下，越前龍馬棒讀道：“反正我就不會和幸村前輩一樣，要求你改變自己來滿足我的要求。”

夏夏：“……？”

怎麼回事？

越前龍馬是不是在雄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