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喻栩洲同喻斂目光對峙,周遭瞬間變得安靜。
就是連那些齊齊站立在兩側的下人們,都不均繃直了身闆不敢動彈,生怕不慎弄出哪怕一點響聲。
整個院内的氛圍,莫名顯得格外詭異低沉。
辛雁僅是在大院門前,遠遠望着,就不禁為喻栩洲緊張地捏了把汗。
印象中,他可從未曾與她說過,他同樂安侯父子二人的關系,會是這般的差...
“看來你待我,很是不服啊。”
喻斂收回視線,嘴角挂起一抹嘲弄冷笑,轉身背對着喻栩洲,幽幽說道。
喻栩洲僅是擡眼輕瞥了眼父親此刻愈發陰寒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不屑,恭敬回道:“兒子不敢。”
“不敢?”
喻斂聽見兒子口中的‘不敢’二字,就仿若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莫名笑出了聲。
喻斂的笑聲,響徹整個大院。
這聲笑,别說是周遭下人奴仆。就是連辛雁聽了,渾身都不免發寒。腳下不敢動彈,過去打擾侯爺。
見此情景,她心知眼下不是她該懼怕侯爺的時候。
祁緣此刻正因她而受罰,她理應出面。向侯爺解釋,祁緣昨夜并無冷落她,是去過喜房的。
當她下定決心,腳下剛向前一步。右側肩膀,卻忽地被人按住。
令她當即頓住腳,心中頓時吓得一激靈。但好在,她心理素質較好,沒吓得驚叫出聲。
僵硬着腦袋,詫異回頭。看向攀附在她肩膀之上的那隻手的主人。
隻見一位身着暗藍色衣裳,神韻雍容典雅的中年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她收回手,渾身散發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淡漠氣息。
就是向來自然熟的辛雁瞧了,内心都不由下意識緊張地後退一步...
一眼瞧見這名中年女子,辛雁隻覺周遭空氣莫名發冷,令她不經咽了咽唾沫。
她轉身向女子行禮,臉上勾起一抹恭敬,又略顯僵硬的禮貌笑容:“母親。”
沒錯,眼前這人。便是祁緣的娘,樂安侯府的當家主母,秦文珠秦氏。
秦氏瞧了辛雁一眼,點頭示意她起身。随即視線便往院内正中央,喻栩洲的方向望去。
收回目光,秦氏又再看向辛雁,忽然說道:“侯爺正在氣頭上。若是心疼丈夫,你現下便不該過去。”
“......”
辛雁似被說中了心思般,低眸陷入了短暫沉默。
她視線不經又悄悄往喻栩洲的方向瞧了一眼,擡眸再對上秦氏時,則是滿臉的困惑不解:“母親,兒媳有一事不解。”
“就算夫君昨夜當真不曾踏入喜房,冷落了我。按理說,侯爺也不至于發如此大的火氣才對...”
聽着辛雁的疑慮,秦氏看向辛雁的目光中,竟是莫名多了幾分同情可憐的意味。
看清秦氏眼底毫不避諱的同情,辛雁眨眼,當即一愣。
還不待她思考秦氏對她流露出的明顯同情,下一刻耳邊秦氏的聲音,便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們父子二人,向來如此。你無需多想。”秦氏不再看辛雁,目光又在移向了不遠處的喻斂,話音中帶着絲無奈,又道:“這兩年來,栩洲多次忤逆侯爺,愈發叛逆,不再如曾經一般聽話。侯爺也不過是借此機會,給他一個下馬威,借口宣洩心中積壓的不滿罷了。”
順着秦氏的話,她低眉沉默,并未言語。
理智告訴她,作為才剛嫁入侯府第二日的新婦,她應當乖乖聽侯夫人的話。
可...她還是...
此刻的辛雁,内心可謂無比糾結難受。
說到底,為何一開始沒有果斷沖過去,替祁緣求情。不過就是她内心報複心作祟...
昨日是她二人大喜的日子,他竟是甯願去書房也不願去喜房。
合衾酒沒喝,就連新婚夫妻最基本的将雙方頭發包進荷包的基本禮儀也未進行。
他就那樣将她擱置在偌大的新房,孤零零傻傻期待着新婚夫君的到來。
可直至她将整張臉哭成花貓,也不曾等到他。
她不懂他為何這樣做,自然更不懂他既決心不要他二人的新婚夜。又為何要半夜偷偷前來看她,卻又不叫醒她...
什麼也沒做,就那樣...再次離開了...
他的行為于她而言,既絕情又狠心...
“母親,兒媳又有一問,想要問您。”辛雁緩緩低下頭,兩眼空洞無神的盯着地面,再一次問出來,幾月前在辛府祠堂時她問他的問題:“祁緣心裡...是不是一直就不喜與我的婚約...?”
秦氏斜眼瞥了辛雁一眼,眨眼輕歎了口氣:“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
聞言,辛雁閉眼深吸一口氣。
腦中不自浮現出祁緣當初那看似在表露情誼的告白...
【“我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明白?”】
祁緣那次的告白,說得十分隐晦。細想下來,他似乎從未真正親口說過,類似喜歡她的字眼。
莫不成,他真的是在騙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