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的手撥開,方才那兩名護院,也急忙上前,忙扶住了喻栩洲。
辛雁愣在原地,隻得眼睜睜瞧着,那名她自幼傾心,如願成婚的夫君,逐漸遠去。
他好像離她很近,但又莫名讓她感覺,二人之間卻又是那麼遙遠。
明明近在咫尺,日日同住一個屋檐下。可作為他妻,她卻始終看不透他的心思。
回想到幾日前,太子妃前來府上大鬧的情形。她此刻隻淡淡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無助失望。
喻栩洲這個人,太過多變。就連他的親姐姐,都待他表現出懼色。除去侯夫人以外,不管是侯爺還是太子妃。他均一律不放在眼中。
那她,又算得了什麼呢?
恐怕,什麼也算不得吧。
她望着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他沒有等她,甚至是一個回眸也沒給。
她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心間一陣發冷。
可偏巧此事,前方少年的腳步卻是逐漸放慢,最後竟意外停下。
“你在後面發什麼呆?我一個傷者都比你腿腳快。若再不走,我可便不等你了。”
少年皺眉回眸,露出一張不甚好看的臉色。
辛雁回神,眨眼往前一瞧,便瞧見前方不遠處,被人攙扶着的少年,擺着張難看的臭臉,滿眼不耐的回眸瞧着她。
似是在等她。
本來心情便不甚美好,現下一見他那張難看的臭臉。辛雁心中便頓時攀升起一股無名火。
“催什麼催?大不了你先走便是,離了我你會死嗎?”辛雁收起方才難過情緒,吸了吸鼻子,大步追趕上去,不禁再沖前面少年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喃道:“回去了也是要我伺候,真煩。”
她佯裝出一副無事的神情,仿佛方才她并未向她表白。
夫妻二人還是一如平常,互相争吵,看對方不順。
喻栩洲将她眼眶略顯濕潤,雙眼泛紅的模樣收入眼底。
他沒有多言,隻是扭頭不再看她。直至她小跑追趕上他後,二人這才一并離開。
時光轉瞬,轉眼便到了二人新婚後的第十五日。
也就是,辛雁回門的日子。
在此之前,辛雁因着顧慮喻栩洲背後的傷在回門當日被人發覺,想盡了辦法,用盡了珍貴藥材。
試圖讓喻栩洲背後那些因杖棍而受的傷,盡快恢複。
一天便要請郎中來來回回,一連跑三次。
後來,府内郎中實在受不住少夫人的折磨,更是在第三日,向管家叫嚷着要離府辭職。
不僅僅是管家與郎中受不了辛雁。
就是連受害者喻栩洲,也在這幾日深受辛雁的折磨。
就比如,今日天還未亮,他還仍在床上熟睡之際,卧房内便隻聽一陣翻找東西的悉數聲。
仍還處于困倦中的喻栩洲,被這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得睡不着覺。
煩悶睜眼,視線往窗外一瞟。窗外天空蒙蒙亮,屋外仍還是一片黑,一眼看來,也不過才剛卯時初。
那陣翻找的聲音戛然而止,随之便是一陣悉數的腳步聲,朝他靠近。
視線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便隻見一位身着白色裡衣的少女,手中拿着藥膏朝他小步走來。
“醒了?”
看見喻栩洲睜着眼,辛雁腳下動作一頓,但也還是拿着手中藥膏,走至了喻栩洲床邊,緩緩坐了下來。
“醒了剛好,正好上藥。”
喻栩洲眨着睡眼稀松的眸子,将手從被子中拿出,煩悶地揉揉眼,帶着重重的起床氣,無奈哀歎道:“這外面天還未亮,你就不能讓我睡個好覺?”
“這藥,可是前日郎中新制出的上好藥膏。藥效極好,一日起碼得塗五次。這不,今日回門。我便想着早些起來讓你塗了不是。”
喻栩洲仍是趴着的,因着臀部的傷,這些天他不得不習慣趴着睡覺。
多虧辛雁常常逼迫着郎中,為他治傷。他的從昨日起便無須再用人攙扶行走。
雖然步子走着仍不是很穩健,但若是小心些,旁人也瞧不出什麼怪相。
不僅如此,如今他倒也能勉強能坐凳子。雖然郎中囑咐,不得久坐。大部分時間,仍是趴着的狀态。
但陪辛雁回門,倒也應是能勉強應付過去。
“五次?”喻栩洲似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般,嘴角微抽,不禁笑出了聲:“郎中是說每日隻須塗五次即可,可你呢?這些日子以來,偏說什麼這藥膏藥效這般好,塗五次哪能夠。一日下來,巴不得把我按床上,命人給我換個十來次的藥。”
“......”
聽着喻栩洲的抱怨聲,辛雁立即拉下一張臉。
“那你怪誰?爹打你難道還有錯?”辛雁手上打開藥膏瓷蓋子,沒好氣的冷笑一聲:“我看啊,爹錯就錯在,沒有打你打滿三十棍!”
“若不是你,我回門的日子何至于拖到今天?”
辛雁嘴邊一邊念叨着,一邊掀開喻栩洲身上蓋着的被子。
喻栩洲隻覺背後一涼,眨眼扭頭,便見某人一手掀開了他的被子,一手拿着藥膏。一副準備要為他上藥的姿态。
他瞪圓眼,雙手撐榻,趴起半身,半跪在榻上。滿臉通紅的緊提着自己的褲子,警惕般質問跟前的辛雁:“你這是打算作甚?”
見他一副防狼的滑稽模樣,辛雁不禁皺眉,歪頭不解道:“自然是給你上藥,還能做何?”
說着,辛雁更加不解,他此刻為何一副小媳婦提防流氓的緊張相。
她心中自覺離譜,不禁笑出聲,一字一句冷笑調侃道:“喻小侯爺,你可還記得我是你誰嗎?早看晚看,不都是要看。上個藥而已,你防着我作甚?”
喻栩洲眼神閃躲,有些語無倫次。
好問題,難住他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怼她。
見喻栩洲未說話,辛雁更覺可笑,她一邊指着自己,聲腔中也蘊含着怒意:“可須要我提醒小侯爺?我,辛雁。是你聖旨賜婚,八擡大轎迎娶過門的新婦。不是什麼未出閣的小娘子!”
“所以小侯爺,請問有什麼,是我這個你迎娶過門的夫人不能看的嗎!?”
“...大清早的,你嗓門能不能小點...”
喻栩洲耷拉着腦袋,聲音也逐漸弱了下來,隻得小聲抱怨着她嗓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