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前她便管束他喝酒,如今二人成了夫妻,她更是變本加厲。
将軍之女,果然不能同尋常閨秀女子相提并論...
眼前同樣身着裡衣的少年,耷拉着一個腦袋,被她兇得活像是犯了錯的小狗。
瞧着他這副相貌,辛雁胸口上下起伏,内心怒火仍然難以平息。
這些天,她在他跟前可受了不少氣,整日為他勞心勞神。結果還換不得一點好,讓她如何不氣?
深乎出一口氣,氣憤将手中藥膏扔向喻栩洲。
喻栩洲手疾眼快的接住被辛雁扔來的藥膏,随即便隻見她扭頭轉身,平緩了方才氣憤語調,默默說道:“今兒都遲在外守夜,我去外面替你喚他進來。”
說罷,辛雁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喻栩洲雙手捧着藥膏,盯着她單薄的背影,眼睑愈發暗沉。
晨時初,天光大亮,朝陽早已升起。
侯府外,都遲早已備好了馬車,靜侯小侯爺與少夫人,一起前往将軍府。
彼時的喻栩洲,無語跟着辛雁身後。
盯着眼前妻子的背影,擡手打了個哈欠,内心一陣無語。
今早天還未亮,辛雁便喚他起床。不但讓都遲進屋來,為他早早換了藥。更是生怕他今兒再出什麼披露,又命碧兒去将才剛起床,還未梳洗的郎中給喚了過來。
為他施針,為他那才修養了十五日,尚未痊愈的後臀麻痹痛覺,以防到了将軍府露餡。
好在他侯府聘用的郎中醫術倒也算得上高超,一頓操作下來,他原本還隐隐作痛的後臀,總算也沒那麼痛了。
加上這些天的修養,那些當初被喻斂杖刑打出的血痕,也基本結痂。不會輕易再撕裂。
原本按照郎中的說法,他身上的傷,是應當修養一月方才可久坐的。
隻是今日這趟回門,坐馬車難免不颠簸,而到了将軍府後,也避免不了要同将軍一家齊坐談話。
所以今日他這屁股,怕是要遭一番罪了...
“阿母還說什麼父親打得輕...若真打得輕,我又豈會皮開肉綻,需得修養一月之久...”
走至府門前,喻栩洲盯着那輛馬車,便愈發覺得自己屁股隐隐作痛...
他倒也不是怕痛,畢竟從前什麼事他沒遇見過...
主要是...這萬一被辛将軍發覺出糗...他的臉可往哪擱啊...
辛雁視線往後一瞟,輕笑一聲,當下便看懂了喻栩洲的顧慮。
畢竟認識許久,喻栩洲她還不了解嗎?
最是好面子了,恐怕他也是怕自己被侯爺打的醜聞被她阿父發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是怕出糗丢了你喻小侯爺的臉面。當初便别幹出那等冷落賜婚新婦的蠢事來。”
“......”
喻栩洲沒有立即接話,可聽了辛雁這番突然的調侃嘲弄,心裡自然也是不自在的。
他自然知道,辛雁還在為當初洞房夜,他冷落她的事而怨他。
也自是知曉,她害怕自己在侯府不得夫君寵愛的消息,被嶽丈得知。
不僅僅是她怕,就是連他爹喻斂都怕。
畢竟,以辛将軍的脾氣,若是得知自己的寶貝女兒在侯府受了委屈。便會真如喻斂當初所說那般,大鬧侯府,想方設法地為女兒和離。
不然,喻斂當時不會打他打的那麼狠。甚至當着全府上下的面,當衆責罰他。
喻栩洲淡淡瞧了辛雁一眼,便先一步下了台階,走至馬車旁。
辛雁跟上,走至馬車前時。便隻見喻栩洲面無表情的退至一旁,作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夫人優先。”
辛雁輕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便提起裙擺,先行上了馬車。
待二人一前一後均進了馬車内後,碧兒也跟随都遲一并上了馬車。
都遲負責駕馬,而碧兒察覺到喻栩洲與辛雁二人之間的凝重氣氛,倒也不敢随辛雁一同入内。便幹脆坐在了都遲旁邊。
不一會,都遲開始駕馬。
而馬車内,也亦如碧兒所預感。氣氛格外的詭異凝重。
在一陣安靜的氛圍下,喻栩洲張了張嘴,終于忍耐不住,最先打破了沉默,但确好似小心試探般說道:“辛氏,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你有沒有想過,若以辛将軍的脾氣。知道你我二人不和,必會想法為你和離,接你回家。如此一來,不正好,你也不用成日在侯府受我氣。”
聽了此話,辛雁内心先是一驚,随即下一刻,這股驚訝,便又很快被失望所取代。
聽着他突然的這番話,她自然知曉他此番話的用意。可内心卻還是不自覺被眼前的新婚夫,所狠狠刺傷。
“所以呢?喻栩洲,你覺得我剛剛新婚,就被和離這種事。是什麼很光彩的事嗎?”辛雁忍耐着此刻想要扁人的欲望,微眯起眼,内心隻覺可笑:“你可知剛新婚的女子,若被退回了娘家。可會遭受什麼?你不會以為,我是因不舍你,才不想和離吧?”
喻栩洲皺眉,對于她扭曲他話的說辭,反駁道:“若是辛将軍為女,主動向陛下請求和離,又怎能算是退?”
“可這兩者有何分别?!”
辛雁瞪着一雙泛紅的眼,盯着喻栩洲,情緒忽地失控。
被她這麼一吼,他當即愣住。眼瞧着她此刻眼尾泛紅,一臉難以置信,難得失控的怒色,他大腦瞬間空白。
“喻栩洲,我告訴你。這婚,我不會離。”她原本一雙精亮的眸子,此刻莫名泛紅,眼白處,甚至泛着紅血絲。
那是這些天,因操勞而沒有得到足夠休息所照成。
事實上,若非今日她特地上了妝。遮蓋住了眼睑下的黑眼圈,恐怕此刻,她臉色并不會有多好。
然而,喻栩洲這些天自然也受了不少罪。眼下自然也有着黑眼圈,但作為男子,自然也不會有誰會過多在意。
可如若回門後,辛康安看出辛雁臉色差,自然少不了生出事端。
“如今走到這一步,我們誰都沒有後悔的餘地。你可知我一旦和離,将要面臨什麼嗎?我阿父手上握有陛下賜予的七萬兵權,此番又是剛擊退西鸾的功臣。在這個節骨眼上,我若是請求阿父以功臣之名,向陛下請願和離。外界會如何看我将軍府?”
隻見她此刻紅着眼,死死盯着喻栩洲,又忽地道:“如今你喻家,家大業大。你阿姊更是當今太子妃。即便你我二人不和,我又有什麼理由和離?有什麼理由,放棄樂安侯府少夫人的這個位置?”
“... ...”
喻栩洲聽後,緩緩低下了頭。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狡猾青年的相貌,低垂的雙眸,因着腦海中忽然聯想起的人,變得低沉。
暗藏于袖中的雙拳不自覺捏緊,聲音低低道:“抱歉,是我...顧慮不周,未替你考慮。一時...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