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怨你弟弟。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想讓安安幫阿母...”
“阿母...”
“恕阿母無能,無法擔起責任。今後...我怕,這個孩子。會被傳出什麼煞星的流言。所以安安,你不能讨厭弟弟。你阿父今後怕是不會有多喜愛這個孩子。阿母...便隻能求你了。”
“你們都是阿母最割舍不下的,阿母知道這般請求于你一個孩童來說很是不公,甚至自私。但我還是想拜托你...替我...”
最後的話還未說完,方榆的氣息便愈發的微弱,甚至是連說話也愈發吃力。
辛雁握緊她的手,不待她說完,便瘋狂點頭答應了她:“安安答應阿母。無論如何,今後都一定會替阿母護佑好阿弟。”
“如此...便好...”
說完這四個字,方榆的手再無力氣,緩緩閉上了眼。
“阿母!”
“夫人!”
孩子與下人們的哭喊聲齊齊響起。連着嬰兒的哭鬧聲,也愈發的大。
外間辛康安聽此,登時瞪圓眼。猛然站起身,踱步沖進了裡屋。
當他進來時,一眼見到的,便是齊齊跪在地上的穩婆和下人們,以及正趴在方榆床邊痛哭的辛雁。
在這一陣哭鬧中,唯有那道嬰兒的哭聲,格外刺耳。
似察覺到身後傳來的危險氣息,辛雁擡袖抹淚。想着方才阿母臨終前的囑咐,兩隻小手趕緊從早已沒了生氣的方榆身上,抱起那個仍不停哭泣的小嬰兒,死死護在懷中。
辛康安在看清床上已無生氣的妻子,僵硬着腦袋,緩緩将視線移向了辛雁懷裡正哭鬧着的嬰孩。他踱步沖向辛雁,雙目死瞪着那個孩子,周身所彌漫的殺氣愈發濃重。
“把這個孩子,交給我!”
“不給!”
辛雁蹲下身,用自己小小的身體緊緊護着嬰兒。沒有給辛康安任何能夠搶奪孩子的機會。
辛康安本想強搶,但奈何辛雁死死護着,他根本無從下手。
“辛安安!我讓你把孩子交出來,你連阿父的命令都不聽了嗎?!”
“阿父若想從安安懷裡搶走阿弟,便幹脆打死安安算了!”
“... ...”
辛雁此話一出,周遭空氣仿若凝固了一般。變得格外壓抑死寂。
不知就這樣僵持了多久,懷中孩子大概是哭累了,哭鬧聲竟愈發的弱。
除去孩子的聲音,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均是哆嗦着,跪在地上,全然不敢吭聲。
終于,正在此時。辛康安黑沉着臉轉身,走至方榆的床前。緩緩坐了下來。
“今天開始,那個孩子。便喚憶,名憶榆。辛憶榆。”
“...阿父...”
辛雁站起身,抱着辛憶榆看向辛康安。還未說些什麼,接着又聽見他開始驅趕他們。
“滾出去,帶着你的弟弟。一并滾出這個院子。”他低着頭,落寞瞧着眼前一動不動的女子,眉眼微沉,最後說道:“滾,我不想看見他。”
“嗚...嗚啊——”
原本已經快安靜的辛憶榆,此刻再次莫名哭出聲。隻是此次,相比之前,聲音顯得生啞低弱多了。
“是,女兒...這便帶弟弟出去...”小女童憋着淚與委屈,朝辛康安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謝...謝阿父,為他取名...”
她懷中緊抱着憶榆,扭身往屋外走去。隻是每走一步,腳下都格外的沉重。
出去後,等候在外邊的奶娘很快将孩子接了過去。辛雁也随着奶娘,一并離開了。
隻是在跟着奶娘走前,她回頭默默往回望了一眼。抽噎兩聲,也隻得擡袖用力抹臉:“不能哭,不能哭。哭哭啼啼一點用處也沒有,今後...安安要堅強...”
此後,阿父再不像從前那般疼愛她了。
不,準确來說。是隻要她身邊帶着辛憶榆,阿父幾乎都是一副淡漠神情。辛雁知道,對于她。阿父心中是還愛着她的,隻是對于辛憶榆...
她便不能夠确定了...
自阿母走後,外界漸漸傳出,辛将軍的兒子克死了生母,也開始流傳說辛憶榆是克母的煞星。
甚至連後來的墨文芯,在八歲那年,也不忘借此來嘲弄她。
直到...
“煞星?”五年前,偶然撞見的青衣小少年,在她跟前輕揉着弟弟的腦袋,笑着說道:“我倒不知,辛小姐竟也會信這些唬人的迷信。”
小少年站直身,扭身正對着她,雖是在笑,但眸底卻莫名幽沉,臉上似玩笑般嗤笑道:“若連辛小公子都算是煞星。那我倒覺得,那些嘲諷你們姐弟的人。怕是根本就未見識過,真正的煞星,究竟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