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的臉再度恢複原本的白皙光滑狀态。反倒是那張帕子,變得有些慘目忍睹...
“少夫人...”
“叫小姐,萬一有人跟蹤。我們豈不暴露了?”
“是,小姐...”一旁的碧兒見辛雁順手将繡帕疊好,又重新收了回去,實在不理解她究竟為何要如此費力出門:“小姐,您為何不直接出府,非要這般費力喬裝混出去?”
“很簡單。”辛雁眨眼,扭頭看向碧兒,收斂起方才臉上的輕松,道:“當家主母,使用的熏香有問題,連着照看她病情的郎中也有問題。如此一來,隻證明。侯府内,暗藏着另外的勢力眼線。而最奇怪的則是,連我都能發現的端倪。作為樂安侯的父親,與小侯爺的喻栩洲。卻都未發覺問題。可想而知,那個暗藏在侯府的細作。”
“在侯府内的身份,隻怕不是你我能夠輕易猜出,并對付的。”
“您的意思是...?”
碧兒聽後震驚不已,而辛雁則低眉沉思。回想到了,剛嫁進侯府的那段怪異時光。
對于這個從未輕易被侯爺與喻栩洲,懷疑并發覺的細作,她腦中有一個人選。
其實,自很早之前。她就發現那人的端倪,察覺不對了。隻是喻栩洲很信任她,她也一直不敢在他跟前,輕易談論那人的壞話。
若是說,母親使用的香,果真有問題。那她便也有證據,證明當時自己的那份懷疑不是錯的。
“早便懷疑她有問題。如今...呵。藏得可真好啊...畢竟誰能想到,最為信任親近之人,會暗藏叛心。”
辛雁嘴中自顧自喃喃着,腦中也回想起了幼時,阿父的教導。
“兵者,詭道也。”記憶中,幼年時阿父曾在她耳邊說道:“正如此話,人向來變化無常。安安你須知。作為将領,須得做到對所有情報,乃至是手下的行為,始終保持警惕态度。始終做到不輕信。畢竟毫無裡頭的信任,乃是兵家最為忌諱之事。”
雖然,阿父當時在跟她說教這句話時...她聽着蠻無語的,畢竟她也不是将軍,如此教導,阿父是應該教給她阿弟辛憶榆的。
不過,自從在發覺出喻栩洲口中真話甚少,随口便是假話後。她的内心,便愈發堅信阿父那時的教導。
人本就變化無常…
是喻栩洲讓她真正認識到,她不能再如從前一般,對别人所言堅信不疑。那...真的很傻...
如阿父曾經所言,果然毫無裡頭的信任,乃是忌諱。
思及此,她腦海中又浮現出八歲那年。小公子朝她的那一抹耀眼的笑。
不能再信了...
今後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再輕易相信了...
不久後,當辛雁帶着碧兒,來到了一家老醫館。走近館内,在見到老郎中後。她很快同他說明了情況,并拿出了秦氏送她的那盒熏香。将其交到了老郎中手中。
老郎中打開盒子,從中取出一根香。擡手将其靠近鼻尖嗅了嗅,眉間不禁皺得更緊。
辛雁見狀,着急問道:“老先生,這香可有何問題?”
老郎中将香又放回了盒中,低眉瞧着那香,忽道:“此香。乃為上品。想來京中一般香閣,不會售賣。它原本卻為普通熏香。隻是...”
辛雁詫異:“隻是?”
老郎方才話音一頓,歪頭似有些困惑不解,又繼續道:“隻是從這香上,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乃是一股微弱且淡的茉莉味...”
聽此,辛雁急忙點頭:“對,先生。是有一股莫名的茉莉香,就是連點燃後,也有一股較為清淡的茉莉香氣。”
“點燃後也有?”聽此,郎中蹙眉。随即再追問道:“小姐既然來尋我看這香,想到應是用過,并發現了這香的問題。否則,你不會來醫館。可否與老夫說說,在用過這香後,有出現何異樣?”
辛雁聽後一驚,内心隻驚歎道,不愧是經驗老道的老郎中,這都能猜到?
辛雁:“有時會惡心,甚至呼吸困難,偶爾也會有想吐的欲望...”
“......”
聽完辛雁這些描述,老郎中莫名沉默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轉身去往了自己在醫館中的那一長徘藥櫥。
不一會,老郎中打開了其中一個分類抽屜。用油紙取出了一小部分藥材。最後再轉身,将那小包藥。遞到了辛雁跟前。
“這藥含毒,治金瘡,但也可鎮痛等等。這種藥,向來都會搗爛研磨,制成藥膏外敷。卻從不會燃燒,更忌食用。”
辛雁接過老郎中手中遞給來的小包藥材,接着又聽他道:“此藥,名為鈎吻。擁有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其味道很是好聞。另外,它還有一個别樣的名字,斷腸草。”
“?!”
“若将此藥點燃,聞其氣味。也可導緻中毒。但若是把控精細藥量,便不宜被人察覺。長久下來,聞此香,隻怕會危及生命,對身子造成不小的損傷。”
辛雁大驚,聽此她雙唇顫抖,手中脫力。手中的油紙也不經落地。此刻,她腦海中浮現出秦氏和藹的笑容,上下嘴唇一張一合,發顫問道:“先生,如若...如若...患有肺痨之人,長久使用此藥制作的香。長達一年...會如何?”
“?”郎中聽此,先是疑惑,但也還是如實回道:“能用一年,就證明這香中,摻雜的鈎吻藥量及其精少,少到讓人可以忽視,甚至無法激發它的毒性。一次兩次還無事,可若長久使用...毒性堆積得越多,加之用香者又患有肺痨這般不治之症。”
“隻怕...兇多吉少。就算神仙來了也難救。小姐,若你認識之人。有人中此毒,又患有肺痨。老夫隻能勸你...早些去準備後事。趁着僅剩的幾日時間,最後再多陪陪中毒者。隻怕他,如今已是時日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