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央衍靠在房門外等着李川徹,再次看到一大堆宮女丫鬟端盆送水走了進去時,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李川徹洗漱過後還要吃早膳,想必要折騰好久,她閑來無事,百無聊賴地盯着院中正開得正盛的結棠花看。
昨夜她曾折下一棵花枝讓江停拿給李川徹,便當作自己不去赴宴的一種示意,隻不過他似乎沒有送到,不然李川徹也不會誤以為她沒有将他的生辰放在心上。
在王央衍看來,王深藏之所以命江停跟随她,表面上是為了保護,但另外一層原因想必也是為了獲知她的行動,簡而言之,便是堂而皇之的監視,隻不過這般監視并無惡意,畢竟王深藏不像是那種表裡不一的陰險小人。
她對此并非抗拒,隻是下意識地反感,故而有時候也會想任性為之,發表一下自己的不滿,昨晚将江停趕走的舉動,個中原因不乏存有此種心理。
昨夜她昏迷之時,江停或許是過于情急,一時忘記了要向王深藏禀告她那時的狀況,使他無法獲知她切确的消息,故而才會想通過其他的方式找到她,想必基于此番緣故,扞陵十六衛昨晚才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醫房。
扞陵十六衛遍布宮城各處,各個角落都有可能存在他們的眼線,想要知道自己的消息必然不是件難事。
隻不過聽聞扞陵十六衛為大周國師所管轄,為何會因為王深藏的命令出現?莫非是因為那兩人有所聯系?
但是,這兩個在衆人眼中本該勢不兩立分庭抗禮的大周朝中最位高權重的高臣,私底下難道居然是這般可以相互幫忙的關系?為了找她居然不惜直接動用公家的力量?
這些背後似乎都有着王央衍所無法獲知的種種複雜秘密與關聯,太過深思難免累倦,她不再想要過多思索,深吸一口氣,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無論如何,江停已經回梅園了,王深藏想必也知道了昨晚發生了什麼,既然如此,也便沒她什麼事了。
一切似乎都已經結束了,但她還有一些想不明白無法釋懷的地方,比如...昨晚大貌江岸上,那個戴着面具的男子是誰?
宮城地牢的逃犯該由清馭司抓拿,若他是以清馭司之人的身份而來,為何那個強大神秘的蒙面女子會稱呼他為殿下?聽聞宮中有五位殿下,莫非他也是其中的一位?
王央衍想着這些問題,眼裡倒映着院中被微風拂起的結棠花,眸光微沉。
風自庭中穿過,打響了屋檐邊角上挂着的一隻風鈴,在清脆動聽的鈴聲之中,落葉猶如起舞般翩翩飄下。
秋陽高懸,光色靜暖,殿裡殿外都溢滿了秋意。
王央衍正在思考之中,見此光景不禁伸出手去,空中飄落的一片秋葉輕輕落于其掌心。
她散下的短發也被風微微吹起,遮擋住了一些視線,她眨了眨眼,臉上現出恍然之色,忽然想起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她的發帶忘記收回來了!
……
同在宮城的一座華貴宮殿裡,風景寂寥寡淡,四周寂靜,仿若極少有人往來。
一處長廊之上,坐在木制輪椅上的面具男子手裡正拿着一條紅色發帶。
他擡起手掌,發帶像是受到驅使般瞬間化作一團奪目的火焰,炙熱非凡,璀璨耀眼,風無法吹動,明亮得就連灑下來的陽光都是黯淡了幾分,其中似乎蘊含着一種來自遠古的神秘力量,霸道至極,飄過來的落葉甚至還沒靠近便已化為灰燼。
“鳳羽……”
面具男子漆黑深沉的眼瞳裡倒映着火影,波瀾不驚的臉上沒有什麼情緒,但卻有隐隐約約藏着極深的冷怒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他将火焰收起,面無表情地擡眸看向天的另一邊。
白雲飄泊,秋陽靜暖。
涼風在地面翻弄着落葉,也悄悄潛入了他的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