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前那次夜不歸宿後,或許是擔心又或許是關心,王深藏與王央衍約定,往後天黑之前無論有事無事都一定要回梅園,或者呆在他身邊,也就是說要在他的視線裡。
這個要求聽上去有些奇怪,畢竟不準夜不歸宿這種事,明顯就是對貪玩不聽話的小孩子才會有的要求,王央衍雖然年紀尚小,但哪裡至于讓人這般不放心?
隻不過她并沒有多想,也便答應了。
王央衍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發現現在确實不早了,是時候該回去了,便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雪,伸了伸懶腰,不以為意地打了個哈欠,眉間多了些許困倦之意,眼簾懶懶地往下垂了垂,朝李長邪說道:“我走了。”
李長邪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王央衍對他這樣的态度早已習慣,沒有多說什麼,慢慢地打着哈欠便擡步離開了。
江停向李長邪行禮,一樣告辭離開。
偌大的宮殿裡再次剩下李長邪一個人。
他合着眼睛對着天上的飄雪沉默了許久,不知是在想些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想。
風雪輕落。
天地安甯。
難得孤獨,他也一直孤獨。
不知過了多久,李長邪身邊的風忽然急促了那麼一瞬,光影一閃,一名面戴黑紗的紫衣女子忽然出現在他面前,身形窈窕,氣息靜冷,恭敬地朝他跪下行禮。
“殿下。”
李長邪沒有睜眼,低沉喑啞的嗓音在冰冷的空氣中淡淡響起,“嗯。”
“天水國二公子提前到了陵川,今日去了春色宜人。”紫衣女子禀告。
李長邪依舊閉眼,沒有說話。
“除此之外...”紫衣女子知道這便是不關心的意思,臉上多了一絲凝重之色,繼續說道:“天水國來使中果然藏了一名須臾境強者。”
話音落下,李長邪緩緩睜開眼來,他面具下那一雙自然風流多情的丹鳳眼之中,陡然閃過一絲冷厲與睥睨之色,很是漠然。
衆所周知,星河大陸上凡立地成國者,必有一名須臾境強者撐持,再加上,形如山河社稷圖這樣被無數人觊觎的國之秘寶,指派須臾境強者護送怎麼說都不為過。
隻不過,于此同時産生的問題是,若是國土中唯一的須臾境離開了都城,豈非也會造成巨大的隐患?難道他們就不怕其他虎視眈眈的鄰國奮然起兵,直取其國都嗎?
“是誰?”李長邪漫不經心地淡淡開口。
“終玄十月。”紫衣女子聲音微沉。
……
就在李長邪與紫衣女子交談的時候,王央衍正一無所知地緩慢走在宮道上。
她先前還順道去了一趟曜靈殿,隻不過李川徹醉得太過,睡得極死,此時尚未醒來,她在殿外等了會兒後,吩咐完殿裡的宮人不要告訴他自己來過後,便離開了。
想着這些,王央衍走在雪地裡,不知道是不是感到有些不滿,不自覺地下意識撇了撇嘴,停下來低頭踹了踹腳下的雪。
積雪在她腳下堆積,很快形成了一個小雪堆。
過了會兒,她覺得煩了,便回頭看向身後一言不發的江停,問道:“你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