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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央衍一路禦劍沿着北走,最後落在千裡之外的一片枯木林子中。
青光閃現,她把青衿收起,擡步踏雪往前走去。
這裡地理位置偏僻,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都不會來,雖然會有一些妖獸藏匿其中,但并不會有太大影響。
自那次寒毒再次發作之後,她便感到不對勁了,前幾日觀想運念之時,更是發覺了自己體内的念力運轉出了些問題,全身筋脈脆弱敏感,一旦念力運用劇烈就會感到一陣疼痛,仿佛下一刻筋脈就會爆炸開來。
王央衍的修行原本就有問題,同樣的狀況曾經曆過多次,此時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
前方不遠處恰好有一個隐蔽的山洞,正好可以進入待上一段時間,好好休養一番。
一念及此,王央衍開始拖着有些疲憊的身體往前走去。
細雪飄灑,周圍的樹枝光秃秃的,一點一點地蔓延到空中,沒有綠葉遮擋,很容易就能看到各處的景象。
過了一會兒,王央衍前行的腳步忽然一頓,像是陡然察覺到什麼動靜一般,靜泊似空山湖面的雙眸之中掠過一絲光。
江停很快追來,看了一眼林中雪地上的幾個腳印,确定王央衍方才就在這裡,便循着空氣中殘留的氣息往前尋去,但剛走不過多長的路,便發覺先前感知到的氣息忽然消失不見,就連地面上留下的一排腳印也跟着中斷了。
他微微一怔,正要轉身離開卻又在這一瞬間忽然生出警惕,體内念力湧動,他驟然擡手擋在身前。
幾乎是同樣的時間,唰的一聲,空氣中亮起一道劍光,從側面以一股無法阻擋的鋒銳氣勢抵向江停頸間。
嘭的一聲。
念力與劍氣波動交雜,在林中驚起一片風雪。
江停恰好在那一刻接了王央衍的一劍,感受到指尖那清寂攝人的劍意,仿佛就要溢出來一般,不禁皺了皺眉。
他并不是沒有見過王央衍的戰鬥,但卻從未與她交手,此時這一番碰撞,着實是有些震驚。
藏劍山無涯劍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早就聽聞無涯劍意具有一種霸道無匹唯我獨絕的氣勢,但傳聞不如見面,事實證明,其劍法之強橫實在是遠超他想象,所幸他的修為要高些,不然怕是真的要被一劍砍了!
“你跟蹤我?”王央衍握着青衿劍,站在他的身側,眼神冰冷。
江停看了她一眼,依據他對她的了解,發現自己居然被人跟蹤了這麼久,怕是都要氣壞了,方才那一下怕是真的是要殺自己。
他開口正要解釋事情緣由,把方才收到的消息告訴她,卻忽然發現她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很不對勁,急聲道:“你的臉色怎麼回事?受傷了?”
江停這一路上都跟着王央衍,若是她曾與人交手并受了傷他定然不會不知道,但他分明隻看到她進了林子,這裡沒有什麼行人,自然無事發生,隻不過既然如此,她為何看上去如此虛弱?
難道是在出城前他不知道的地方遭人暗算了?還是說體内的寒毒又發作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王央衍自然不會與他解釋這麼多,手上的劍往他擋在身前的手掌又抵近了一分。
江停不願再惹她生氣,并未回答,算是默認。
“你好大的膽子!”
王央衍握劍的手悄然收緊,輕輕咬唇,旋即紅潤的嘴角現出一絲狀似自嘲冷諷般的笑意,雙眉忽然稍稍上挑。
下一刻,劍勢乍起!
地上的積雪因這一下陡然飄起,在空中翻湧。
江停意識到危險,下意識往後疾退而去!
無數道鋒利驚人的劍氣破開風雪而至,在枯木林中亮起奪目驚人的光線,向四處全方位地割裂而去,巨大的枯木應聲而倒,乍然驚起一陣有一陣的細雪,模糊了整片林子的視野。
仔細看去,隻能看到一道墨青色的身影在不斷閃躲,還有随之亮起的無數道劍光。
那幾道劍光道道帶着冰冷的殺意,全然不顧卻又似乎帶着一些理智地朝墨青色身影斬去,毫不留情。
其聲勢之浩大,即便是十裡外的人們都是有所察覺,循着動靜遠遠看去,那番景象壯觀到了極點。
與此同時,百裡之外的一處冰雪江河岸邊,一名戴着破舊鬥笠的樵夫模樣的人,面貌蒼老,衣衫褴褛,氣息十分之普通,身後背着一個奇怪的畫筒,正緩緩行走在高崖下。
他像是已經走了很久,但卻又沒有走多久。
過了會兒,這位樵夫不知是察覺到了什麼,看了一眼北方的天空,渾濁又清明的雙眼裡閃過一絲莫測的思緒,就在冰冷的氣霧陡然升起之時,他的身影便奇異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