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餘光去瞟,見那邊已經纏鬥起來——不對,不算纏鬥。
稻草人巨大,行動卻不顯遲鈍,它的手臂很長一掃能掃倒一片樹木,隻不過他的對手是法勒,總能正好退出橫掃的範圍。稻草人改掃為抓,這次它的對手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往後退出範圍之外,反而借着它手臂上粗壯的橫刺攀到了它的肩上,它試圖用另一隻長手臂将肩上的跳蚤趕下來,可它拍這一側,法勒就踩着它草紮的腦袋躍到另一側的肩頭。
法勒在他這顆稻草腦袋上淋了整整兩瓶酒精,他手裡的木柴棍子被火種點燃,火舌在酒精上一舔整個稻草腦袋便燃了起來。
果然還是個稻草人。法勒點燃了腦袋還不夠,他順手将燃着的木柴塞進了稻草人大張着卻發不出聲的嘴裡。
他從稻草人的肩上跳下來,剛落地,一陣勁風從背後襲來——
閃避的本能讓法勒下意識地壓低重心,側身閃躲的同時抓住了來襲者的小臂。
原來是那個姓李的,偷襲也太劣等了。就着姓李的向前的勁,他抓住李峰馳的頭發,旋身膝襲而上,堅硬的膝蓋毫不客氣地磕上了李峰馳的臉。
除了疼痛,李峰馳幾乎已經感受不到自己臉的存在了,手中的刺刀自然也脫手了,系統商店出品的普通刺刀“噗”地一聲掉在了柔軟的落葉堆裡。
法勒抽出綁在腿側的短刀,順勢在某臉部變形的李姓男子頸上劃了一刀,這一刀自頸動脈至喉管都被割破了,頸動脈像噴泉的出口,噴出的溫泉擋都擋不住。法勒嫌棄地把人往地上一丢,讓他自己給大自然當有機肥料。
而林堯自己則脫不開手,他如果打破這種僵持那麼就相當于給了眼前的怪物咬住他脖子的機會。
但他真的快沒有抵抗的力氣了。林堯曲着膝蓋,鞋底在泥地上磨出了一道痕,是他在被向後推着。
松手,然後用道具離開,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林堯在心理盤算着,從儲物空間中取出道具,到啟動道具轉移幾乎隻需要一瞬,是可行的,一個副本的損失跟一條命相比可算是小了。
就在思緒落下的一瞬,林堯收回了彎刀整個人向後疾掠而去,隻需要一點時間——
不知道這該死的怪物是誰教的,松手的一瞬間,他撲了上來卻沒有咬斷他的脖子而是扯斷了他的整條胳膊,好死不死正好是他手裡握着道具的那隻胳膊。
胳膊脫離軀體的劇痛充斥着林堯的整個大腦,隻有要逃的念頭壓過了所有的感覺。
被扯下的斷手被怪物順手當垃圾似的丢了出去,林堯用另一條完好的手臂撐起自己的身體,艱難地爬向他的斷臂。
斷臂處的大量失血讓他眼前都模糊了,就快到了,林堯的手指深深地扣進了泥土裡,用盡了力氣也沒能往前挪動半點。他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袋上湧,他的一條腿被怪物抓着倒提了起來。
就差一點了……他伸長胳膊,隻要碰到道具他就能回到C區了。可就是差這麼兩個指節的距離,他碰不到了。那股力量還繼續把他往後拉扯着,讓他離他的希望越來越遠。
“好了,你做的很好。”不知什麼時候,怪物的幫兇走了過來,一腳把他的希望踢得更遠了。
法勒時間算的正好,十五秒,恰好是效果所能持續的時間。他走到林堯面前時,霍泷塘剛好恢複了神志,他被濺了半身的血,不明所以地提着林堯的一條腿。
“什麼……”情況?霍泷塘滿頭問号,話還沒落,就見法勒拎起林堯的腦袋,迫使他露出自己的脖子,短刀在他的光滑的頸項上留下了一道長而深的劃痕。
伴随着一聲驚呼,霍泷塘扔下手中的腿,一下子蹦出兩米遠,不然他另外半邊身子也要被染上色了。
“就是你看到的情況。”法勒回答地理所當然,他自己倒是躲得快,半點顔色都沒沾上。他把短刀放回去扣好,目光投向了躲在較遠處一直在觀望的許穎。
女孩躲在樹後,露着一隻眼睛觀察着戰局,說不定能找到個機會報仇。可戰鬥結束地太快,放出來的巨型稻草人被一把火燒了,搞偷襲的李峰馳兩下就被收拾了,就連他們這看上去資曆最老的林堯也在絕對的武力壓制下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那更何況是她,她有什麼手段能為妹妹報仇呢。許穎看他收回了刀,懸着的心也沒放下了點。
“為什麼是憨憨怪?”霍泷塘抹抹自己半身的血,黏糊糊的還有點溫度,莫名其妙的被人當做槍來使,換做誰都不樂意。
面前的人被糊了半身血,血腥味濃地沖鼻,法勒退開了半步,擡臉對上霍泷塘明顯就是來讨個說法的表情。乍一眼看是讓人很有壓迫感,但看多了之後就能分辨出什麼樣是真的生氣了,什麼樣是凹出來給人看的。他甚至對着霍泷塘的黑臉眨了眨眼,坦然道:“就是随便取的。”
霍泷塘這讨個說法的黑臉快繃不住了,同樣的表情,果然還是這家夥做起來好看。而這個好看的家夥連着抹了兩個人的脖子這回事,早就被他抛到腦後了。